终于说到阿弦喜欢的话题。阿弦笑道:“那个是才出炉的时候最好,我带进宫里来都冷了也软塌了。”
“是吗?”高宗诧异而向往:“若什么时候能跟你一块儿在宫外吃新出炉的就好了。”
阿弦咳嗽:“其实那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吃,比不上宫里御厨们的手艺,只不过陛下不常吃那些东西,所以觉着新鲜而已。”
高宗颔首道:“想是各有其长。”
说到这里,高宗因握着阿弦的手,低声又问道:“朕听说,把你养大的那个,是曾经伺候过先帝的朱妙手?”
阿弦道:“是朱伯伯。”
高宗小心翼翼问道:“他可跟你说过,当年是怎么回事?”
阿弦垂了眼皮:“伯伯从来并未提过半句,他只说我是孤儿。”
高宗心头一刺,竟不敢再问下去。只有拿了一块儿蟹饆饠道:“来来,尝尝看这个好不好。”
阿弦谢过,接了在手,一口一口咬吃,原本是没什么食欲,但这点心的确美味,吃了半个后就再无顾忌,便把剩下半个也都风卷残云地吃了。
高宗见她吃的香甜,才略放心,心里那句话却盘旋良久,高宗道:“阿弦……”
阿弦顺手又拿起一个饆饠,正先吃了口茶缓缓:“嗯?”
高宗无端紧张:“以后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
正在此刻,外间有人道:“娘娘驾到。”
阿弦原本是坐在高宗身旁,闻声便跳了起来。
高宗略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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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日跟武后“相认”,彼此动容,然而自此之后,一切却又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武后并不会对阿弦表示出格外的亲热,而阿弦……也“一如往常”。
就仿佛那一次紧紧抱着她落泪的,另有其人。
武后进殿后,见高宗坐着,阿弦立在身旁,正拱手行礼。武后笑了笑道:“你们却在这里吃东西这么清闲?有什么好吃的?”
阿弦沉默,高宗道:“叫御厨准备了几样点心,朕看阿弦近来瘦的更可怜了。”
武后瞥了阿弦一眼道:“还算过得去,听说崔家让个极厉害的管家娘子照顾她起居,应该很快就会养好。”
高宗便笑道:“但如果太劳心劳力的话,就算多好的补品也是枉然。朕方才跟阿弦说,让她不可因户部的事情过于操劳,皇后你说呢?”
武后道:“这是陛下的一片心意,臣妾当然也这么觉着。但一切还得从她的意思才好。”
在高宗对面落座,看了一眼阿弦先前咬了一口搁在旁边的蟹饆饠,武后笑道:“这是什么稀罕的好东西,我来尝尝。”
她竟举手拿起阿弦吃过的那块,自己就着咬了口,笑道:“果然是美味。”
阿弦从旁看个正着,待要拦阻已来不及,且武后明明已经看过是她咬过的饆饠,她竟毫不在意。
高宗并未察觉,只顺势说:“这是长兴坊里新流传的胡人小吃,还是太平告诉朕的,特意让张公公给做的。”
武后津津有味地又吃了几口,回头招呼阿弦:“怎么不过来坐?一块儿吃。”
阿弦道:“臣不敢。”
武后笑对高宗道:“陛下你瞧瞧她,这幅拘谨的样子都不像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高宗越发心酸心疼,便对阿弦道:“皇后都发话了,快过来坐着一块儿吃。”
阿弦只是摇头不肯。
武后嗤地笑了出声,对高宗道:“我先前跟陛下说过,这个孩子最爱干的就是‘抗旨’,如何,可领教了?”
高宗笑道:“阿弦她……”
武后道:“其实,不用陛下唤她,我自有法子。”高宗才要问她是什么法子,武后已经站起身来,她走到阿弦身旁,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桌边儿,按着肩头令她落座。
原来是“强行”的法子。
阿弦无法抗拒,遂木讷地任由她安排,武后见她坐了,自己也才挨着落座:“方才你那个已给我吃了,我再赔你一个就是了,可不要就因此恼了我。”
说着,武后自己拎了一只饆饠放在阿弦的面前,笑吟吟道:“来,补给你一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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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明宫,阿弦无精打采地往回,车行半路,忽地有人拦着。
探头看时,车窗边探出一张笑容可掬的脸,道:“女官大人,我们陈大人问女官大人可有空赏光飞雪楼么?”
阿弦道:“做什么?”
“我们大人请客。”
“抱歉,我不得闲。”阿弦一口回绝。
正要让车夫前行,那小厮又道:“我们大人特意叮嘱,要我告诉女官,是为了故人来京而请客。”
“故人?”阿弦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