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1 / 2)

锚点 天良永动机 2106 字 2023-11-21

一块冰凉的毛巾被放在祁阔额头,严朗忧心忡忡地伸手摸摸祁阔的脸颊。昨晚祁阔突发高烧,反胃呕吐,折腾得严朗一晚上没睡好,又是擦身又是煮粥,清晨六点伺候祁阔吐了一次,严朗倚着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他担心祁阔,睡得不沉,被冰凉的手指碰了下便惊醒。

今天是新时间线的2088年9月17日,正好是严朗进入穿梭机的那天。

这一年多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严朗获得了共和国暗地里的表彰,递交转岗申请到金融犯罪科,去北京上班。祁阔同样获得表彰,升迁至北京第一物理研究所,投身量子传送的研究工作。

新旧时间线合并导致全球大大小小的灾难不断,饶是人类齐心协力抗灾,全球人口仍降至42亿,索性生物没有变异,保住了人类地表霸主的地位。

与此同时,旧时间线的意识投射到新时间线的人类身上,人们梦里是旧时间线的所见所闻,醒来是新时间线的图景,不少人精神恍惚需要进行心理干预,一时间心理辅导行业迎来了春天。

严朗没有梦到旧时间线,他本就经历过旧时间线。祁阔和其他人一样,每日做梦都能梦到新的惊喜,醒来后情绪不太稳定,十分黏严朗,日日开车接送严朗上下班。他面上冷淡自持,实际生怕落严朗一步,做过最离谱的事,是在发表sci的论文致谢栏向严朗道歉。

严朗不关注学术界,这个消息由好事者散播到网上,一时间成为美谈,群众调侃【连顶级大佬都要小心翼翼哄对象】、【在sci写检讨,有被秀到】、【该死,这就是学术浪漫吗】。isi(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特意将祁阔的论文发到严朗邮箱,缜密的研究、冷淡的排版、和一颗格格不入的红心,收到邮件的时候,严朗尴尬又高兴,低头脑袋埋进肘弯。

因工作变动,两人从太原搬到北京,研究院赠予他们一套两居室,离祁阔上班的地方极近,仅隔一条马路。然而祁阔每天送严朗上班,绕个弯到研究院,白瞎研究院一片好心。

去年端午节当天,林和祥听信严朗的消息在机场周围守株待兔,一把逮住isaiah这只跨国雇佣兵灰兔子,拿了个二等功,之后他每每出差北京,必请严朗吃饭。

今天也不例外,上午十点,一通电话吵醒倚着床头补眠的严朗,他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划开接听键:喂?

严朗,我到北京南站了。林和祥的声音欢欢乐乐地传出听筒,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了。严朗说,家里人生病,我得在家照顾。

啊你家大佬生病了?林和祥问,自祁阔发sci给严朗道歉后,大佬这个名头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严朗朋友称呼祁阔的代号。

严朗说:他发烧,今天还烧的话,我要送他去医院看看。

哦哦,那好吧。林和祥说,下回再聚。

好的。严朗挂掉电话,伸手摸摸祁阔的额头,温度没有昨天的高,他拿起半干的毛巾,蹲下,放进水盆浸泡,捞出来拧干,抬头,祁阔半睁着眼睛看严朗。

感觉好些了吗?严朗把湿凉的毛巾搭在祁阔头上,我今天请假,也给你请了病假,你想吃什么?

祁阔伸手握住严朗的手,冰凉的手和温热的手相贴,他说:我梦见我启动穿梭机把你送回来,他病中虚弱,断断续续地说话,吓死我了。

严朗眉间轻皱,倾身向前,蹭了蹭祁阔的鬓角:我都忘得差不多,你不要再想这些。

我怎么能不想。因着生病,祁阔的脾气变得柔软而孩子气,他半躺进严朗怀里,闭着眼睛说,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见与不见都在严朗手心,若严朗为保人类直接在生化所逮捕carlos,祁阔为救人死在机场,一念之差,天人永隔。祁阔知道结果,却把选择权交给严朗,他单单想要严朗在一个普通的世界活下去,有天空、阳光和鸟鸣。

可他也不想离开严朗,反反复复、彻夜盘算,眼见着穿梭机建成的日子越来越近,砒霜当蜜糖,硬往胃里吞。祁阔的恐惧、害怕、恋恋不舍,摁下确认键时全数爆炸,日思夜想的负面情绪投射到新时间线的祁阔身上,这便是高烧的来源。身体一时难以兼容如此多压抑沉闷的心绪,加之之前每晚的梦境的递进铺垫,骤然的高烧差点没把严朗吓出个好歹。

我一直在你身边。严朗抱紧祁阔,我不骗你,你也不要再骗我。

祁阔的手塞进严朗手心,十指相扣,有气无力地说:不骗你。

那你想吃什么?严朗说,我最近学了虾仁蒸蛋。

蒸蛋就好。祁阔说,虾仁弄起来麻烦。严朗一向怕麻烦,祁阔把严朗的小习惯刻进灵魂里。

好。严朗下床,踩着拖鞋踏进厨房。

一通敲敲打打,严朗端着一碗嫩黄的蒸蛋,蛋羹中央点了几滴香油、一撮葱花和三五粒芝麻。祁阔接过严朗递来的勺子,问:卖相不错,你跟谁学的?

我妈。严朗说,她说你喜欢吃蒸蛋,我小时候把你的模型打翻,她靠一碗蒸蛋让你不生气。

祁阔挖一勺蛋羹放进嘴巴,嫩滑鲜香,他抿了抿嘴唇,说:那件事也不全是因为蒸蛋。不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小严朗不讲道理,吧唧一口亲在祁阔脸庞,把自认成熟的小祁阔亲了个大红脸,正好严朗妈妈为赔罪递来一碗蒸蛋,祁阔借此下台阶,省的小严朗再扑上来亲他。

严朗问:好吃吗?

祁阔挖一勺塞进严朗嘴里:你尝尝。

第44爱你是一生的命题

2089年元旦,严朗和祁阔乘坐飞机回了趟呼和浩特,双方家里的老人对孩子的选择不说反对,也未说赞同。早在几年前,两人便一同回家过年,老人们看得穿,并不戳破,权当看不见,等着孩子们自个儿坦白。

微妙的平静被严朗一句话打破,他看向母亲:妈,我过年想和祁哥去新加坡。

去呗。任晓菲剥开一个橘子,分给严朗一半。

我们去结婚。严朗说。

任晓菲剥橘子的动作一顿,她笑了下:你心虚什么?她儿子的小动作她最清楚,每当严朗不舒服的时候,总得找点什么东西握着,眼下他儿子快把橘子捏碎在手里了。

我、严朗咽了口唾沫,我怕你们不同意。

不同意我能让你年年带小祁到家里过年?任晓菲哼了一声,你真像你爸,瞎子一个。

严朗瞄了一眼在厨房乐呵呵切菜的严鹏乐,缩缩肩膀。

任晓菲把嗑剩的瓜子放进严朗手心,说:要去就去,我看你们磨蹭这么些年,没个结果不合适。

老婆。严鹏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该你炒菜啦。

我来炒菜吧,叔。祁阔起锅烧油。

任晓菲招呼严鹏乐到身边来,对祁阔说:行,我们今个儿尝尝小祁的手艺。小朗,过来给小祁打下手。

严朗小步快走进厨房,关上门,松一口气。

祁阔看向他,问:晓菲阿姨怎么说?

我妈说我像我爸。严朗说。

祁阔忍俊不禁,说:这是夸你还是损你?

通常她说我像我爸,都是损我。严朗说,他凑到祁阔身后,双手抱住研究员劲瘦的腰,我们过年去新加坡结婚!

祁阔学着严朗的口头禅,说:好耶。

好耶。严朗跟着说。

新加坡登记同性结婚的步骤不算麻烦,照相、签字、领证,严朗拿着新到手热腾腾的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出个所以然。

祁阔牵着他坐在公园旁的木椅上,新加坡不愧花园城市的美称,街道干净整洁,气候温和舒适。祁阔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一对戒指,他说:结婚了,换个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