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奈何陆宵太重, 委实推不动他,便只好瞪着两只义愤填膺的眼珠子,怒气冲冲的看着陆宵。
不过三个指头的距离,近看陆宵这种寡淡系美男,那份子怒气,竟然又神奇的消散了。
她果然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肤浅之人。
陆宵的睫毛,着实的长,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上下颤动。令白挽瓷忍不住上手, 颇有兴致的摸了一回。
正所谓调|戏美男这种事情,一回生, 二回熟,对于白挽瓷这样的百年老妖婆来讲, 实在不是件多么兴师动众的事情。
毕竟纯良的小姑娘还会害羞。
而她, 早就看破红尘,哪怕是身穿花丛,那也是片叶不沾身的境界。
可不止怎么的, 近距离的端详了陆宵一会儿,倒让她心肺,莫名的开始悸痛起来。
许是他身子太过沉重,压得白挽瓷有点轻微的喘不过气,又或许是当了百年的女鬼,太久没有沾过男人这种荤腥,心情有点过于激动。
总而言之,白挽瓷的心脏,像忐忑一样,无端的,没来由的,颤颤悠悠恍恍惚惚起来。
眼前模模糊糊的仿佛闪过一个人的影儿。
那人白衣出尘,漠着一张肃然端正的脸,与她说着天下苍生,为国为民,如何如何。
如是,两颗晶莹的泪珠子,便在她眼眶里,要落不落,要坠不坠。
也是奇怪了。白挽瓷细细琢磨,虽说陆宵是水极国扶海殿的出身,现今身居的也是水神一职,可他的脸,没有半点和顾少卿相似,要真比较的话,顶多也就是那一双眼睛。
同样的凌厉,板正,肃然。仿佛他们下一秒会同时说出“不可违反规矩”这种话来。
白挽瓷自诩活了数百年,荤的素的,白的黑的,什么样的男人,那也是看过了,即便没领略,那也是见识过。
断不会如此容易激动的。
何故陆宵这一趴身上,她就小心脏开始砰砰砰,不懂事的开始乱跳了呢?
白挽瓷望着头顶上的素色纱帘,难得的开始反省自己。
风月之事,还是见少了,才会这么激动。
等明日,定要再多找几个男人,勾肩搭背,习惯习惯,想必便会平静些。
白挽瓷还沉浸在观察自我的内心世界冲突和矛盾中,趴在她身上的陆宵,突然开始说话了。
一个正经人开始说梦话,白挽瓷觉得很新鲜,凝神端耳,细细听来。
陆宵那两瓣的唇,像极了浅粉樱的果冻,微微蠕动。
“你性子总是那么执拗。”
白挽瓷微微眯了眯眼。
诚然,她骨子里确实住着一头倔强的牛,对任何事,挺顽固的,这不错。
但……这陆宵才跟她接触多久?总不过七八天的样子,他就对她开始下定义,实在太过草率。
明明她身上有很多看不见的闪光点嘛。比如……比如善良,幽默,真诚啊。
如此想着,白挽瓷顿然觉得自己忒不要脸了点。
继而又听陆宵喃喃自语。
“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你一定要等我。”
成亲……跟谁成亲?白挽瓷眨眨眼,暗自忖度,约莫是水极国的某个女子吧,想来做神官也是辛苦,日日在凡间处理事务,居然都抽不出空来成亲。
既这么着,白挽瓷对陆宵隐隐生出了几分同情与恻隐来。
他还在说梦话,语气和情绪,竟然开始渐强,面色也露出了些微痛苦,眉头也蹙得十分难受。
“为什么不等等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你……”
白挽瓷听他在梦里这么痛苦的叫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浅浅的应着安慰。
“我知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别着急。”
陆宵激动的咬破了唇,丝丝缕缕的血渍,染着略显苍白的唇色,看起来有种病态的娇弱,格外的引人心疼。
白挽瓷沉重的一叹:“水神官,你快醒醒吧,再不起来,我就要犯罪了。”
保不齐就得让你那位等着成亲的姑娘黯然神伤了!
陆宵仍旧在梦中,听不见白挽瓷汹涌澎湃的呐喊。
忽然,白挽瓷感觉肩头微微一凉,润润的。
她楞了一下。
莫非……陆宵哭了?
不至于吧!
白挽瓷双手撑起他的脑袋,细细一打量,哦豁,果然眼角微红,犹带泪痕,颇有几分林黛玉的风采。
看不出来啊,这陆宵原来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