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能想象吧,陆星寒状态完全崩了,医生再反过来说什么他也不信,就守在你旁边一动不动,谁敢靠近他都像要杀人似的,他伤得不轻,按理说应该是特别疼,但是你看看他……”
何晚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打不下去了。
林知微心里疼得窒息。
何晚叹口气,打算继续给她讲出事后现场有多混乱,还有这一天以来发生了多少事,但林知微捂住眼,水迹顺着眼角滴进枕头,她轻声说:“晚姐,先让我跟他待一会儿,我没事,你别担心,等半个小时再找医生过来吧。”
她说话时,反手握住陆星寒的手指,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
何晚理解地点头,长舒一口气出去,病房门“啪嗒”一声关上。
房间重归寂静。
耳边的呼吸更重,烫得皮肤发麻。
林知微头还是昏沉的,不敢动作太大,小心地一点点挪开跟他贴紧的身体,慢慢翻过身,面对他。
陆星寒感觉到她在抽离,低低呜咽了一声,慌张地伸手去够,牵动了肩背的伤,疼得额上一下子冒出汗,眼睛半睁开,人还没醒。
林知微赶紧靠上去,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手臂向下,不敢碰他的伤,环在他腰上,忍不住用了力,生怕是做梦。
她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今天真的出了事,陆星寒一定毫不犹豫跟着她去死。
劫后余生的感觉直到这一刻才变得真实。
她眼泪往外涌,浸湿他胸前的衣服,想咬他一口,把他拆吞入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把命搭上。
“陆星寒……”
“我真的,”她埋在他胸前,唇瓣发抖,“我真的怕了你了……我没办法了,我没办法了。”
身体悬空时,被他冲上来拥住,一起下坠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办法了。
抗拒不掉。
放不开。
哪怕他索取再多,也全都想给他。
陆星寒半睡半醒,恍惚又梦到她在水里闭上眼睛的样子,神经抽得剧痛,低喊着仓惶张开眼,没有第一时间在原位看到林知微,脸色立刻灰败,挣扎着要起来时,终于感觉到怀里蜷着的,纤纤软软的人。
她手臂在他腰上环着,眼里湿漉漉,正仰头望着他。
陆星寒不敢相信地愣住。
手不好用,他慌忙把头低下,用唇碰碰她的额头,她眼睛眨了眨。
他还是不信,又亲亲她的眉心,鼻尖。
她睫毛颤巍巍地扇动,“星寒。”
陆星寒呆呆看了她好几秒,眼泪忽的淌下来。
“知微,你醒了。”
“嗯,我醒了,没事了。”
“你,你认得我。”
“怎么可能不认得。”
“他们……他们吓我,说你不会醒,还说,还说如果你醒了,也不会认得我是谁,”陆星寒哭得无声无息,一字一字坚持说着,眼睛缠满血丝,喉咙里砂砾磨过似的,“知微,他们骗人的。”
“对,他们骗你,太坏了,”林知微忍不住勾着他的后颈,把他压向自己,“别听,别信,只信我就好!”
她心疼地闭起眼,贴上他的脸颊,“以后我心里想什么,就对你说什么,再也不骗你了。”
第49章 四十九只崽
对陆星寒来说, 知微就是唯一的解药。
他烧得迷迷糊糊,一时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只知道她在身边。
在身边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他像冻僵濒死的小动物终于找回自己栖身的巢,心里拼拼凑凑黏起来的可怜防线再也不用强撑了,全碎成软绵绵的呜咽声,从肿痛的喉咙里挤出来。
手脚并用, 无助地拼命贴近她, 连汗湿的发梢都在抖。
“知微,你抱抱我, ”他含糊不清说着, 不顾一切地把她往身体里压,“我害怕,我快死了, 你抱抱我。”
林知微心里被他熔成一摊流动的岩浆,心甘情愿灼烧, 她往上挣动一些,避开伤口, 揉着头把他搂到胸前,“小孩子似的。”
“我是小孩子。”他老老实实回答。
“说好的大人呢?”
“你先抱我, 我再做大人。”
陆星寒拱来拱去,把她病号服的领口蹭开些许, 他浑身滚烫, 触到她凉丝丝的皮肤, 立刻犹如尝到甘泉,唇黏上去吻了又吻,不能满足,伸出舌尖试探着舔舐,很快汲取不够,张开口轻轻地咬。
林知微动一动就头晕,好不容易调整到相对好受的姿势,就被小崽子弄到浑身发软,忙按住他,扭起他的下巴,“……我就不能疼你。”
陆星寒乖乖任她抬着脸,唇红得刺目,眼里全是水,“能疼,多疼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