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劳累的身体和心情,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穿上女仆送过来、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柔软睡衣,靠着枕头,在小床上刚打了个哈欠,正觉得满心疲倦,什么都懒得想,下一刻就要睡着……
室内的灯就亮了。
在客厅打完游戏的伊莱朝内室走了进来;他先是看向大床,神情疑惑,仿佛奇怪于我怎么不在那里;四处张望了片刻,在大床隔间的小床找到我,他就一副理所当然地站在我的床边,把我抱了起来。
“唉,真麻烦。”他这样说,然后放我在大床上,关掉灯,头挨着我的脖子,我听见他极其轻微地吸了口气,像是不愿意被人察觉。
……算了,反正一起睡不睡也没什么差别;反正就他那副文弱又病怏怏、走两步都要喘息几下的样子,同床共枕真是小意思。
他不用外挂的话——好歹散打也学了好几年,不欺负这少年,已经是我最后的温柔。
我在心里呵了一声,感受到他湿润的吐息,闭上眼睛;果然吧,无论白天再怎么装模作样,男孩子这种生物……
我偏过脑袋,斜枕着枕头,然后被他从后面搂住,听他自以为无人知晓地吸气——吸气——再吸气——又吸气——
“………”
我不做声地翻了个白眼,正要催眠自己快点睡着,寝内的灯又一次被打开了。
“……不是要睡觉?”
直起腰,我揉着眼,有点奇怪;然后,就看到——
披散着满头亮银长发的少年,光着脚,只着寸缕,抱住自己的蛇头枕,站在寝室的入口——
“一起睡~!”“滚出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而我揉了揉眼,发现——他居然是有腿的?还比我白?!
……
………
“……呀呼!”
——很明显,要不是因为使用阴谋诡计隐瞒实力,这位身体虚弱的哥哥,是完全干不过自己弟弟的。
经过又一场小小的“争论”,以青了半个眼睛作为代价的伊莱咬着牙,被夏希的大尾巴从上到下死死压住;他忍了忍,就懒得再做声了。
“离我们远点,”他道,“滚去那边的小床睡。”
然而,胜利者自顾自地用暴力表达完意愿后,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伊莱的拒绝一样,轻快地跳了上来。
在暖光的照射下,他的眸色变得更浅,就像是我小的时候、看吹糖和画糖人在滚烫的案板上面挥斥的金糖汁,或者被化开的蜡蜜珠串;打了个哈欠,夏希少年的眸子里泛着水光,一副理所当然地挤进我和他哥哥的中间,然后双手抱住我的脖子,闭上眼,声音软软地道:“怎么还不关灯?”
……
虽然被谁抱都是抱,但我得说,这种行为真的有点过分了喂。
感觉到床单的湿润,我推开背后的人,直起身,双手向外推,做了个先等等的手势;见他们两个各自歪着头,愣住不再动作,我便立即抱住自己的枕头,将被子朝里一扯,带好行当,赤着足走到大床的一个角落里,重新躺下,继续酝酿睡意。
我很困的,没空看小孩子打闹。
“……”
“……”
室内安静了一会,灯总算被关掉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没多久、就从我身后传了过来——一条凉冰冰的尾巴卷住了我的腰,把我一点一点小心地拖了过去,两边的呼吸声左高右低,但体温都比常人要冷的多;我懒得再睁眼,被他们挤在正中间的位置,就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了吗?”
“嗯。”
“…她是你在哪个拍卖会买的?”
“告诉过你了,亚汗伯说送给我的生日庆祝,让我随便选一件他刷卡;结果到地方才发现全是变异人,真正的幻兽一只也没有。我无聊,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他真是个抠门鬼,你就别想从他手上占到一点便宜……咦?这么说来,你没有付钱?”
“拖某人告状的福,我上上个月、上个月和这个月的零用钱全没有了。”
“你先用枪射我的。”
“你皮厚,又死不了。”
“你还趁我睡着烤我的尾巴!”
“你把我买的新游戏从七楼丢了下去。”
“那个游戏做得太烂了,为什么蛇是反派!……那,要是你没有付钱的话,她会被带走吗?”
“不会,我走之前把所有人都冻住了,艾布纳那个八婆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最好是这样……”
他们小声地嘀嘀咕咕,隔着一个大活人商议着游戏、学校、功课还有明天晚上我要睡在谁房间的事,但总算是表现得像少年,而不是变.态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这两个男孩举完叔叔亚汗伯究竟有多吝啬的例子后,就开始争论我到底属于谁;抱着我胳膊的伊莱强调,是他带回来——那自然就是他的;但枕着我肚子的夏希却诡辩,说既然是生日礼物,那他也有份。在睡梦中被我被拉来拉去,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超市里的特卖羊毛衫;在年度大优惠之下被勤劳的大妈们抢得变形,头又开始疼了。
“标签是夜莺公主,那就是我的金丝雀鸟。”伊莱淡着声音,“你不要老是抱着那些古怪的童话书,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人鱼公主;也不闻一闻发.情的时候到底有多腥……”
“是人鱼王子而不是人鱼公主!而且我说是人鱼,那就必须是!”夏希据理力争,“和我的梦里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