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红薯苗还没有长出根,要把它们放在碗里泡上两三天后,就有根了,然后,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移栽到室外。
从切块泡发到栽种在土里,前前后后要比今天晚一个多月。
何田做完了这些,偷偷爬上梯子看了看,易弦还没醒呢。
她泡上一碗小米和几粒红枣,把那两条鱼身侧的肉片下来,切成一厘米厚的块儿,用酱油、糖腌上,想了想,又加了几粒花椒。
小麦闻到鱼肉的香味,早就馋了,但是何田不发话,它不敢出声,只用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她,小尾巴轻轻敲在地板上。
何田把剩下的鱼头鱼骨放进陶锅里,加上水煮熟,放凉了一点夹在一个大陶碗里,把鱼肉剃下来,放在小麦的碗里。
“去吃吧。”她轻轻说。
小麦立即跑过去,埋头在碗里嗷呜嗷呜吃,几下就吃完了,又用力舔了舔碗,碗底被它拱起来又落在地板上,叮当叮当地响。
何田怕小麦还太小,会被鱼刺卡住,它现在也还不能光是吃肉,仔细回忆了很久当年奶奶是怎么喂养小米的,找出一点杂粮磨成的面。
这些杂粮面磨好后炒过,是当干粮吃的。
何田把陶锅里剩下的鱼汤过滤,倒进一个小陶盆,和杂粮面搅拌好,加上一点酵母,揉成一个面团。
江鳕没什么腥味,又是新鲜鱼,做出的汤很香,小麦早就闻到了香味,看到何田揉面,它以为这又是给它吃的,坐在她脚边等待着。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主人把陶盆放在炉台边上,站起来,叫它一起出去了。
出去!出去也好玩!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大家伙也好玩!
小麦跟在何田身后,甩着尾巴跑到林子里。
林子里就更好玩了!
对于一只幼犬来说,这里就是游乐场!
啊,大家伙也在这里。
小麦见到大米,又呜呜低吠着去逗它,一会儿在它脚边伏地汪汪叫两声,一会儿就跑到它头边跳来跳去,可是大米连何田都不理呢,对这新来的小家伙更是视若无睹,低着头不停地啃嫩草和新长出来的小树叶。
春天的林子对小麦来说是游乐场,对大米来说是豪华自助餐厅。
何田提着一只小竹篮,在松树下寻找松菌。
前几天下过一场雨。
天气暖和之后,松树下常年累积的那些松针就会成为各种蘑菇出生的暖床。松针腐殖质充满营养,在春雪融化之后,太阳照射,就会长出很多小蘑菇。
常见的有两种,一种是灰黑色,像把合拢的小伞,伞柄长长的,另一种是白色小伞,不过伞面像是被狂风吹得倒翻过来,中心凹陷,伞柄胖乎乎的。
两种蘑菇不论是炒菜、炖汤,各有千秋,都很美味。
何田更喜欢灰色蘑菇的口感,易弦更喜欢白色的,说口感像肥嫩的鲍鱼。
何田带小麦来,不光是为了省得它在家里吵醒易弦,更是为了让它尽快熟悉这片森林,还有,它得学着工作了。
何田采下的蘑菇放在小麦鼻子下让它嗅嗅,拍拍它的小绒毛头,“去找这些。”
小麦刚开始并不太明白主人让它做什么,把蘑菇咬得稀烂,但何田带着它从一棵松树下到另一棵松树下,见到那些小伞一样的东西就赶紧蹲下,开心地把它们采下来,拿给它看看,放进篮子里。
这么重复了两三次,小麦就明白了。
它在松林中奔跑,金黄色的小尾巴高高背在背上,在松树下找到了蘑菇就昂起小脑袋汪汪叫两声。
起初,它还试着要帮主人把这些小伞给刨出来,但被主人赶快给制止了,之后它就明白了,主人只要它帮忙找,不需要它刨出来。
何田采蘑菇用的是一把竹剪刀。一条坚韧的竹子两端削成薄而锋利的剪刃,然后在火上烘烤,弯曲成u型,一捏中间,就能剪断蘑菇柔嫩的茎。
不伤到蘑菇的根须,它很快还会再长出来。
遇到根茎非常粗壮肥厚的蘑菇种类,就得用竹刀了,实在不行,拔出蘑菇后,还得原本根部的土踩实,这样才会有新蘑菇再长出来。
有小麦帮忙,何田很快捡到不少松菌。每次小麦成功发现松菌,她都会摸摸它的脖子脑袋以示鼓励嘉许。
这些松菌放在篮子里,半浸入山涧中淘洗一下,冲掉上面沾着的灰尘沙粒,然后被何田摆在竹匾中晾晒。
晒干的松菌可以存放很久,是为冬日准备的储备粮之一。
捡松菌是件费时的活儿,去年她没能捡到很多,只有些花菇。
这时已经快六点了,天已经要黑了,炉台上用鱼汤拌好的杂粮面团也膨胀的有原先两倍大了。
她往面团里加上一点鹅油,揉匀,杂粮面里掺了小米、黄豆、红豆、燕麦、野米,还有些面粉,做成的面团是棕红色。
何田拧掉一小团面,放在手心做成一个窝窝头,搁在蒸笼上。
很快,蒸笼上摆满了头顶圆圆的“小斗笠”。
何田把泡了一下午的小米和红枣放在煮粥的陶锅里煮上,蒸笼架在陶锅上,盖上盖子,又往炉子里填上一把干草和两块木柴。
不一会儿,粥煮沸了,蒸笼里也散发出面食的香味。
何田算着时间,带小麦去把大米赶回家,收拾好它的窝棚。
她回来时,易弦已经醒了,正站在炉台前搅粥呢,蒸笼也拿下来了,不过……
“你怎么吃了一个?”何田看着一手搅粥一手拿着窝窝头吃得正香的易弦,再看看仰着小头舔嘴的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