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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真家那强大的血脉意欲何为?真家是我的母族,除了外公那神鬼莫测的医术,别的什么人,好像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但我重生确是事实。想到外公,又想到了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这血脉真的那么强大,为什么外公会突然早世?外公的医术,在我认为已经如扁鹊重生,却为什么治不好我的眼睛,也阻止不了他自己的早世?太多的问题要问,却一句话也问不出。

老祖眼睛忽地一亮,围着小辈转了几圈,突然道:“小辈,你这是开了天眼了?”又说,“你今早是不是灵光一现,能预测到一分钟后发生的事?这就是天眼。天眼虽然难得,却也有迹可循。我门创派祖师谷鬼子便是拥有大法力,天眼早开……”

鬼谷子?是那个传给孙膑兵法的鬼谷子?他就是创派祖师?按下心中不解,问:“老祖,鬼谷子祖师不是大军事家吗?”

老祖却道:“非也。我鬼谷一派,并不是以军事为重,而是以玄学为重。鬼谷一派,山、医、命、卜、相、阵,无一不精,军事例属于阵之一道,还是篇幅极少的一个侧面,真正的阵道博大精深。”

原来,鬼谷子祖师最大的成就并不是军事,但因为玄学的特殊性,而他真正被后世知道传颂却仅仅是当时他最不放在心上的兵法。

“那我外公……”压下心里的震惊,又问,“我外公也是玄门中人?”只记得,外公未去世前,京都都来人过,这才是学了一成,如果全部学通,那得多厉害?我突然对鬼谷派的玄学好奇起来。

“你所猜不错,真为的医术,乃我真家医道里的一门,只是他资质愚钝,只学了一成而已。”老祖沉吟,“至于玄学,真为只学到了半成,修习近百年,竟只炼精化气中期,若不然……”老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前世眼睛受伤,他也不会散去全部功力,也只勉强帮你保住光明。”

瞠目结舌,随即心里一阵刺痛,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尽。

什么神秘的药剂,什么奇迹的再现,那都是骗人的,这分明就是外公运用自己的寿元还有元力,帮我滋养了眼膜,那时竟然还天真地以为这是老天对我的厚爱,还以为外公没有那么疼我,消失一个月都不来看我。怪不得外婆想要告诉我真相,却被外公打断。

“外公……外公他……怎么能为了我……”哪怕心里再有猜测,但当猜想得到证实,还是无法接受。

老祖却笑笑:“所以,你想要自己复明,就必须学习鬼谷门的心法。不说另外五系,你便只学了医道,当真无人能挡你,当真是活死人,医白骨。”老祖又道:“但是,难得鬼谷有开天眼的小辈,你便不能只学医之道。”说着,老祖身影一个踉跄,稳住身子道,“老祖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阿真你听着。你是我鬼谷一派第八十二代门主,凡拥有天眼者,必为门主,这是鬼谷一派永恒的定律。”老祖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成透明,在消失前喊道:“阿真,你定要发扬我玄学一门的辉煌,鬼谷门就交给你了,你定要看护好。”

“老祖……”

我喊着,挣扎着想要拉住,但入手之处尽是虚无。我怔在当场,老祖是真的消失了吗?虽然并不奇怪老祖的消失,但还是从心底深处泛起一股淡淡的不舍,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老祖对待小辈特别是激发血脉的小辈那浓浓的关爱,是如何也忽视不了的。

“记住,好好发扬鬼谷门,我们还能见面的。”话音传送中,那身影完全消散在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踪影。

第4章 天眼

对于失去光明的人来说,白天还是黑夜,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有重生的惊喜与不知所措,有老祖所说的那些玄之又玄的震惊,更有对未来的一丝迷茫,还有对将来有机会改变命运的憧憬。对于老祖说的血脉激发后的便利还有希望,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因为激发与否,也没有一丁点的感觉到不同,只是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暖暖的,经过眼睛时有些刺痛,似乎想要冲破什么,却怎么也冲不过。慢慢的,热血沸腾的感觉,也消失了,再回复平静。

跟着前世的轨迹走,重生的小蝴蝶倒也没有用力扇动小翅膀,目前一切走得很平顺,没有大改变。因为大姨家就在县城里,离中医院只有半个小时路程,最后爸爸还是带着我到了大姨家。依然如前世一般,大姨心疼又关心地抱着我不停地流泪,那凉凉的液体灌进脖子里,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对大姨,我心里很矛盾。

大姨是高中毕业,在那个文盲遍地走的时代,大姨的学历已经算不错了,解放后几年,大姨就进了政府部门,当了一个大领导的秘书。后来外公带着全家避世到了海县,大姨虽然极不愿意,却还是跟着来了,进了镇政府做了镇委书记。再后来,她嫁给了大姨夫,两人年龄相差十二岁,一个是镇政府领导,一个却是国企大工程师,身份的差异很大。但就是这两个身份如此悬殊的人,竟然结婚了。

大姨和妈妈的关系一直很好,身为长女的大姨和家里老幺的妈妈,感情很亲厚,可以说妈妈差不多是大姨带大的,对跟女儿一样大的妹妹,大姨是从心底里疼。这种亲密,一直到妈妈跟爸爸结婚后,姐妹俩前所未有的一次大争吵,就形同陌路了。

姐妹俩关系虽然破裂,但大姨对我还不错。每年去姨家,她都很客气,吃什么用什么,都是顶好,唯一的就是嘴巴不好,爱炫耀她对我的好,也爱拿我和大表姐的长女——她的外孙女连连比较,这让我有些反感。

嘴里应付着大姨的询问,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爸爸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姨拉了出去。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此刻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老祖说的事情,需要去跟外公证实,现在半信半疑间,也做不了什么。脑子里开始把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又过滤了一遍。外公外婆来了医院之后,又匆匆走了,应该是去想治疗眼伤的办法了,妈妈也在不久后走了,听爸爸的意思是去讨母乳了。爷爷在乡下,还没有见到,大伯叔叔他们,更是没有见到。不来也好,来了我怕听不到不好的话,心里更添堵。舅舅和几个表哥表姐,也没有见,至于弟弟妹妹,一直在爷爷奶奶那,好久没有见他们,怪想的。

早些时候,睡的太多,现在想睡都睡不着,脑子异常清晰,终于有精力去清理早上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片断场景,老祖说这是天眼将开。天眼是什么,虽然了解得不多,但字面意思再明白不过,佛经曾言,天眼能看透一切,能预测一切没有发生的事情。这事,对我有利。

正在想事,却听到客厅那边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声音:“阿田,你是怎么带的孩子?我说让珍宝来城里上学,你舍不得,可是你怎么照顾的?让这么小的孩子早起给你们做饭,你们……你们怎么想的出来的?”

客厅里突然静了下来,并没有爸爸为之辩解的声音,又听大姨说:“小孩子懂什么水油不能相触?油就这样爆炸,孩子能在爆炸中活下来,都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你们做父母的,看到孩子这样,心疼吗?”

爸爸的解释声:“大姐,我……”

“阿珠当年嫁给你,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大姨的声音里有压抑太多的怒火。

“大姐,我……知道。”爸爸只是吐出这句话,却仿佛用了很多力气。

“你知道,可是你做到了吗?”大姨的声音重了些,又努力压制着把声音减轻。

爸爸一直痛苦地喃喃着“我……”过了会,听到爸爸惊喜的声音:“大姐,这三百……”

“这是我给珍宝的,是我的私房钱,钱不多,但总能交些医疗费。这是我这做姨的能为孩子做的,要是你,我半分不给。”又听大姨问:“你家里来人了吗?”又说,“没有?这么大的事,你家里竟然没来一个人?”

爸爸回答:“我爸妈年纪大了,而且他们一向疼珍宝,老家那边路不好走,他们应该来了。我哥他们……”声音轻了,又道,“我三弟也会来的。”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到,我用力想要用倾听,却什么也没有。反而,累得直想躺下来。刚才能听到那些,应该跟天眼有关吧?只是,天眼不是跟眼睛有关吗?

似懂非懂间,有人走进来,在我床边站了许久,又走向了阳台。爸爸掏出烟盒想抽支烟,往我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又装了回去。叹了一声,又走出阳台,坐到我床边,欲言又止。

“爸,小叔他们没有过来吗?”

“你还没有睡?”又说,“你听到我和你大姨说话了?”

我点点头,静等爸爸开口。爸爸叹了一声:“你小叔忙,会过来的。”我又问:“爸是不是去过小叔家了。”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你小叔……”爸爸不知道怎么回答,喃喃着,后面的话却全吞在了嘴里。我却嗤之以鼻,果然如此。见我不说话,爸却急了,说:“珍宝,别怪你叔,他也有困难,咱不伤心,爸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声音里甚至有些哽咽。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对于家里的长女突然之间脸毁了一半,眼睛失明了,再坚强的男人,此时也半垮了。我不想让爸的心里再添负担,忙说:“爸,我的眼睛没事,我们不谈小叔他们了。”谈他们的薄情,只会让我的心情更差,我可不希望爸妈他们再添烦恼,否则真会压垮脊梁骨的。

在爸爸的帮助下坐起靠到床背上,思绪万千。眼睛还是看不见,只是疼痛在滚烫的血液流过之际,倒是减轻了不少。脑海中突然有了白光,就像在医院里的那会一样,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先是模糊,慢慢地也就清晰了起来,竟然是三个人,一人面对着她,另两个是背对的。那个面对着的人就是那久未见面的小叔,此时的他还很年轻,三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像二十多,他活得确实滋润。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声音轻缓却毫不留情:“二哥,你真以为我家是开银行的呢?大风能吹来?”

“不,不是,我是想……”爸爸的声音显得急促。

“那哥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不借,是真没有。别看我工作好,但是交际圈也大,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我真拿不出。”

“可你侄女的眼睛,医生说再不治,连恢复的希望也没有,你就帮帮忙……”爸爸几乎是哀求了。

“哥,我真没钱。失明就失明了,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儿子,以后能嫁人就行了。”小叔的声音里已经渐渐没有了耐心,显得不耐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