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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心痛地几乎说不出话,在那不停地喘气。

这时妈妈说话了:“阿福,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读大学那年,我刚跟你哥谈恋爱,那时公公已经七十岁,无力支持你继续上学,是我二话没说,年年给你寄生活费,这些你都忘了?现在你侄女有难,你就眼睁睁看着?”

小叔脸上恨愤交加,脸色青紫不一,刚想反驳,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的好听,是你们支持的阿福上大学,那能有多少钱?再说,当时又不是你家一户出的钱,那是所有兄弟一起凑的,还真拿这恩情当天高了。”我听得出来,这是小婶的声音。

爸爸气得说不出话,只听妈妈说:“他们有没有出钱,阿福你不知道吗?你先是给大哥写的信,后又给你小哥写了信,最后才给我写的信,你怕给你哥写信,万一我不同意,又得黄。是我二话没说,给你寄了钱。我不是真把这恩情当回事,只是珍宝的眼睛真的不能耽搁,就当二嫂求你……”说到后来,妈妈几乎哭出了声。

小婶却道:“我们把当年你们给寄的钱还了还不成?是多少?一个月寄几块钱,四年大学下来是多少?一百够了吧?”那声音里满满是不屑,又喊,“阿福,拿一百块钱,但要把爹妈叫上,就说这恩情我们还了,以后别拿这恩情再要挟。”

爸妈气得大喘气,最后爸爸轻叹一声,说:“阿福,人这一辈子,谁穷谁富,谁也不能作数。人在做,天在看,你……你也不用还,就当我……没有支持过你。”爸爸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失望。

……

在叹息中,脑中闪现的片断消失,眼前依然回复了黑暗。

第5章 传承

天眼耗费了太多元气,感到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就跟劈开了似的,痛得没有精力去想其他,身上的血脉几乎凝结。全身没有半点力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这可真吓坏了爸爸。大姨也从厨房出来,见到我这个样子,也是吓着了,跑到电话旁去打电话,爸爸却等不及大姨叫人叫车,背着我就已经冲出门去。

从大姨家到县中医院,走路只要半个小时,那年的公交可不像后世那么频繁,半小时来一班的情况比比皆是。爸爸等不了公交,想要去拦出租车,但是大中午吃饭的时间点,正是换班的时候,路上匆匆而过的车子有,却没有拦下半辆。爸爸又急又恼,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背着我一路往中医院跑。

八月的天,在江南小县还是很热的,但此时却从身体深处感觉到控制不了的冷意,浑身打着哆嗦。我喊:“爸爸,我冷。”爸爸用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我的身子,却一点没有减轻我的寒冷。爸爸从背改为抱,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帮我取暖,却依然不顶用。

“珍宝,马上到了,再忍忍。”爸爸焦急的声音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直疼得将脸往爸爸的怀里缩,吸取着爸爸的体温,嘴里却安慰:“爸爸,我能忍受得住,咱不急。”说着,又打了个哆嗦。

爸爸嘴里不停地安慰我,奔跑的速度加快,一有车子经过,不管是出租车还是私家车,爸爸都会想办法拦上一拦。半小时的路程,却感觉有半世纪那么长,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血液已经在凝结成冰,我不敢分爸爸的心,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忍受着那丝寒冷,还有从筋脉里传来的阵阵剥离般的痛。

一辆私家车停了下来,在九十年代,私家车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的标志,但还都有纯朴的感情,不像后世连老人摔倒都要想想是不是会被讹上。车主的热心,自然换来了爸爸的感谢,连头痛欲裂的我,都把一分精神放在了车主身上,听声音,车主是个年青人。车主的性格应该是个健谈的人,从他口里知道,他姓叶,是从外地来的,好像是过来找人的。

中医院确实近,车子也就开了没几分钟,就到了中医院大门。车刚一停下,爸爸就抱着我出去了,才进医院就喊:“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家孩子。”医生向我们涌来,引路的引路,准备器材的准备器材,验血的验血,但一通检查下来,什么指标都是正常的。爸爸急了,指标正常,却为什么人一直疼痛,浑身冷得像冰封。坚强得一直腰挺得直直的爸爸,却在那时抱着我哭了,他是真的怕失去我。

重生一回,被我这小蝴蝶的翅膀这么一扇,很多事情已经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前世没有这一出,今世因为天眼的开启和使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疼痛寒冷交加,心里却怅然若失,眼睛真的能好吗?

这一刻,我有点怀疑了。

妈妈和外婆也回来了,两人手里还抱着那温热的母乳,那是准备给我滴眼睛治伤的。远在乡下的爷爷和奶奶也到了,奶奶眼睛不方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失明了,此时却抱着我轻声地哭着,奶奶说:“不说话,咱不说话,奶奶在这陪着你。”甚至连大姨和大姨夫也来了。

过会,外公也来了,他刚从山上采药回来,还没到家,就接到了村公所守电话的干部特意跑来通知的消息,就急急赶来了县医院。大家手忙脚乱的结果,什么用也没有,外公摸了脉,一声令下:“准备一间病房,不要有人打扰。”

医生有疑虑,住院是需要费用的,医生不敢下决定,就听爸爸说:“我去想办法凑钱,医生你先安排病房吧。”

此时,爷爷说:“我这有一千元,阿田,你先去交了费用,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手里全是零散的钱,有一元的,也有十元的,整百的却很少。外公却大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记挂着钱,医生的医德心你们都到哪去了?告诉老杜,如果他觉得治病要先钱为衡量,那我们马上走,以后别上我家了。”外公是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难堪的事情,他回去的太早,竟然不知道我们因为医药费的事情,被医院强制出院。

大姨夫迟疑着说:“爸,要不,回我家吧,家里安静,我去叫车。”医院的态度,已经让人寒了心。外公却说:“来不及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怕珍宝挺不到回家里。”说着,不停地按着我的手,给我输送元力。这一输送,血液里的冷意少了许多,一丝丝的温暖从外公的手里往我这传送,我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医院最后终于安排了病房,甚至在院长老杜的首肯下,安排的还是特例病房。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外公手法纯熟地扔了几块石头,顿时外面的声音就被隔绝掉。

“外公……”润如细雨,随着外公的手,我血管冻结的速度在减慢,慢慢地有了化解的感觉。

“不要说话,慢慢感受,随着我气息的轨道,慢慢引导。”外公说,“等会,外公再跟你细说。

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慢慢去感受外公传导过来的气息,发现这股气流让我很舒服,头痛欲裂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更随着这股气流地涌入,我感到眼睛的疼痛也在消失,有点麻痒,意识海也有复苏,黑暗中闪着点点白光,很像顽皮跳跃的孩子,让我有亲近的感觉,我舒服地只想呐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液中的冰封慢慢解冻。元气地注入,精气神也在慢慢恢复,停顿的大脑才开始真正运作开来。外公这是在帮我渡换元气?我突然想起了老祖的知,还有外公一夜白头的事情,喊:“外公,停……停一下……”害怕前世的事情再次重演。

“外公,求求你,不要……”我不要你早逝!我在心里呐喊。

“不要哭。”外公终于放下了手,帮我擦拭眼角的泪水,“相信外公,外公没事,外公会帮珍宝恢复的。”说着,却咳嗽出声,在他强行咽下喉间的血液,却还是被细心的我闻到了丝丝血腥味。

伸手去抓外公的手,所触之处,却是干裂如痕,就跟我元气大损后出现的症状相似。我不停地摇头:“外公别骗我了,老祖都告诉我了,修道之人,不能损失元气……”

“你……果然知道?”外公震惊当场,好久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我知道,你莫要瞒我了。我知道真家是古派鬼谷的传承,老祖说真家的传承就是玄学。”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在外公面前什么也瞒不了,既然想要传承玄学,首先要通过的就是外公这关。

外公激动地问:“珍宝,你激发血脉了?”声音里带着忐忑与小心翼翼。

我用力地点下头:“如果激发血脉就是激发血脉里老祖炼化的一丝神魂,还有开了天眼,那我应该就是。”

外公激动地搓手,来回走着,高兴地连说三个“好”,“真家复苏有望了。”外公看着我,又道,“珍宝你的眼睛复明也有望了。”

“外公?”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担心前世的事情再度发生,颤着声音说,“外公是不是想用元气为我打通眼睛的筋脉?老祖说了,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我修习玄学之山术,就能用灵力修复眼睛。”

外公点头:“不错,只要你达到炼精化气中期以上,就能修复。”

这一刻,我才真实感受到,外公真的没有我前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老祖说的,可能还将信将疑,如今得到外公确切的答复,我心里很激动,眼睛能好,自然是最好不过。又想到一种可能,问:“外公,我今天元气大损,是不是极度用了天眼的原因?”那以后我就不能频繁使用天眼了?如果真是,就有些鸡肋了。

外公却道:“天眼,是我真家血脉传承的异能,却不是谁都能激发,从两千多年前祖师爷创派开始,真正激发血脉的,十指可数。但每一代传人,却都是万中挑一的天才,能带领门派走向辉煌。唐时的李淳风,就是我鬼谷传人,他亦是开启了天眼,与他师兄袁天罡创出了背推图这一预言奇书,将鬼谷玄学推至奇高的地位。”

天眼能预测未来,也能通晓过去,这一点已经在我身上完美展现,却原来李淳风竟也是鬼谷门的传人,怪不得背推图预言的准确程度,几尽百分百。

“天眼的厉害之处,不只是能预测未来和通晓过去,还能接天地之气,运转你体内的元气,所以你并不用担心以后元气用尽。”

心中的答案得到证实,我松了一口气。这天眼的功能十分强大,这对我以后学习玄学五术,有加成之用。想通这点,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回到虎啸铺,早点接触玄学的一切。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渴望回家,在医院这个充满消□□水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这里的空气太混浊。

外公甚是欣慰,算算时间已过了很久,外面等着的人定是焦急万分,便撤了阵法,打开门。首先进来的是妈妈,后面跟着爸爸他们,看到我已经恢复正常,但还是不放心地问:“珍宝,没事了吧?”外公却斥道:“有我在,会出什么乱子?”妈妈忙说“是”,已经奔向我,抱住我上下摸了一遍,真没看出什么不妥,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