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应该都没有接触过底层武者吧?”王犁师父喝了一口茶,问对面两人道。
萧若佩守天屏关的时间里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本身还是韶风令,若是论起底层见识,只怕比他想象得要多。
但那些见识都浮于表面,他的确没有深入了解过武道,自从踏入武道的第一天起,他就是逍遥界鼎鼎有名的玉名侠,他连玉名侠的名声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去了解武道?
青松镇繁华,日子还算过得富足,而且刘进的酒楼说大不大,在青松镇里却还是排得上号的,尤其是萧若佩挂出‘半斤月’灯笼之后,引来不少附庸风雅的闲人,名声都传出了青松镇之外。
萧若佩当上玉名侠之后,酒楼生意更是如日中天,许多人吃得是一个名气,在一个出了玉名侠的地方吃饭,就算吃得是一样的菜,也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总体上来说,萧若佩从小就没有过过贫苦日子,虽然不像是凌家那般大富大贵。
他做过最辛苦的活也就是在客人多的时候帮酒楼的忙而已。
说他不知人间疾苦也对,就算他是玉名侠,但同时也是一个年龄二十涉世未深的小年轻,又能看见多少无奈?
凌白涛也同样如此,在鼎山剑心三辩之前,他住在高墙深院之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被驱逐出凌家,始终却还在凌家的庇护之下,简简单单便在青松镇安居,从此二十年间都不涉足武道,当然看不到武道风景。
“萧玉侠你的话我也听过,也想过和你们一般,过着自由自在,受天下武者敬仰的生活,但是这种事不是谁都有资格做得到的,至少我们这种凡俗之人做不到,带着王犁他出来,就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当今武道,不让他受我的身份限制眼光,将来有一息不灭的希望,让他走出与我们不一样的路。”
“在萧玉侠的名声传出去之后,许多武者到青松镇打听你所学武技,并渴望从中找到你成名的秘诀,在他们眼里看来,你便是最接近底层的武者,从小就没有经过名门大派的指点,凭着自己的能力名成玉侠,所以他们也想跟你一样,走上你走过的路,不求能达到你的成就,能从中收获多一些能够帮助自己走得更远的东西都足够了。”
“然而他们找不到你留下的踪迹,只打听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你的先生是凌家的凌白涛,那位白羽剑的传承者!”
“而你更是对那些一心求道的武者拒之千里,据我听到的消息,你在青松镇的时候,还对他们的行为十分反感,但那是我们唯一能够找到的途径了!没有名师指点,武道之路便被堵死,再无寸进的可能,当初我让王犁跟刘小哥打一场,便是想让你们看看他的资质,能不能指点他几手,好让他有些可能走得比我更远…”
“我们这些上进无门的人,唯有剩下一心向道的心意,只希望能够远远看一眼天光,今生便已经知足,不枉为武者活了一世,就算萧玉侠不揭穿我,我也不敢厚着面子用假的天光令去玷污天光,铸造天光的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我们连走近看一眼的资格都受到你们的钳制,试问这对我们公平吗?”
听他说完之后,凌先生轻轻一笑道:“我并没有指点若佩武技上的问题,在青松镇,我做的是文教习,教他也只限于文道方面,并不涉及武道…”
“你这般回答敢说无愧于心?”老人不肯相信凌先生的话:“这二十年,你就不曾想过留一个传人?就没有在言语之中稍微点拨他武技修为?”
凌先生摇头:“你可以相信,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他没有现在这身本领。”
“若无名师指点,萧玉侠一身武技从何而来?莫非他出了娘胎便知晓武道意境?”
“我从武绝遗迹看到武绝剑,剑御天光脱胎于青州灵指式,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多次了。”萧若佩不得不再重申自己武技的出处。
显然这并不能让让人信服,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你所说的入意之道,我也没有禁止外传,我如今还活着,至少可以保证外面的人不会误传我的本意。”凌先生又加了一句:“不过那是我的入意之道,若是你们想要通过我的道路企图到达我的境界,那是不可能的,武道之中不存在同样的道路,如同文道万年,你听过写出一篇同样的文章名传后世的事情吗?不可能,你们若是一直依靠外面的帮助,便永远脱离不了你们所处在的层次。”
“武道不是需要强者俯身去适应弱者高矮的道路,而是要后者紧追不舍,才能跟上来,想让我们停下脚步来适应你们…怕是不够时间了,武灵天光的出现,会帮助武道跨入新的阶段,在此之前你们居然还想着依靠他人带着自己前行,想着以假造的令牌混入天光之中…”凌白涛直视着对面的人:“即使让你们能够暂时与我们并肩而行又能如何?不走快些,你还是会被抛下。”
“那我们就没有一丝机会追上来吗?”对面的语气急切而又沮丧。
“笃信你自己的武道吧,若是连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能走到更远?由他人背着去?那还是你的成就吗?你有没有想过背负你的人放下你可以走得更远?”
凌白涛所指的人便是王犁。
或许他说得有些道理,但这不是让他可以接触天光的理由!
被凌白涛一说,他似乎又活泛起来:“那您的意思是王犁会走得更远?”只要有凌白涛这一个保证,他便能够安心了。
“如果我想得不错,你的师父也是这般对你抱有希望的吧?”凌白涛笑着摇摇头:“你的师父做不到的事情,希望你来完成,你做不成的事情,又推着你的徒儿去做,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否能够承载两份希望?”
对面的人被说中心事,他生在一个小村,村中人大多是王姓,只有几手庄稼把式,却有个人心向武道,给儿子取名王武兴,此后又有王再兴,三代人传到他王又兴才稍微在武道之中闯出一点名声,如今他将希望再次放在了王犁身上,希望徒儿能够继承自己的的希望,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如果你还是这么想,那王犁也会将希望放在他的徒弟身上,不该走上武道,却一连延误了几代,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他回头望向刘渊崖道:“刘渊崖,你哥哥有没有逼你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