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结婚马上就要三年了,当初蜜月过完以后,她就逐渐回到了正常的工作节奏里,该接戏就接戏,只是选择上更严苛挑剔了不少,更别提那些情感戏份重或者尺度大有亲密戏的,到手边她就直接回绝掉了。
她的爱人敏感容易受伤,她就一定会心疼他每一点情绪。
况且她一直都相信,好的电影就算没有那些元素也一样精彩,不让阿野难过,就是她挑剧本的第一道门槛。
她现在在拍的是一部亲情片,角色是少女时被骗怀孕,独自带小孩的年轻单亲妈妈,小男孩才三岁,演员也特别可爱,只是拍摄环境的确艰苦。
这倒不难熬,真正让她不适应的是,以前每次拍摄期间,阿野都会来剧组陪她,哪怕集团里事务缠身,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至少也有一半以上。
但这次不一样,他在美国有几场重要会议,又加上落定合同,已经出去快十天了。
她在山坳里信号又奇差,别说跟他视频,连通话发信息都难,发张照片能不能成功还得看运气,这十天里,一个完整的电话都没有打过。
结婚以后,他头一次跟她分开这么久。
此刻天凉,再被寒风一吹,毯子也挡不住直扎骨头的冷意,喻瑶感觉身上的水快成冰了,她发着抖,心里那些纠缠的思念忽然就疯涨起来。
喻瑶默默嘲笑自己被婚姻惯坏,简直越来越矫情了。
她整个人蔫了下去,话也不想多说,叮嘱了宋岚一句,低着头想去里面有遮挡的地方暖暖,但刚走出两步,前面就隐约传来异样的喧哗声,紧接着又转为不太寻常的安静。
喻瑶脚步顿了顿,抬起头想看看,然而将落的太阳格外浓烈,她眼睛被晃了一下,伸手挡住的短短几秒钟里,就感觉有人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她不需要看清楚,身体有自己的本能,在他气息逼近的时候,脉搏已经脱轨似的加快。
对方很沉默,直截了当地把她原地抱起来,手臂紧紧勒着。
身体紧贴的一刻,她头都没抬,双手就自动环了上去。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喻瑶咬住唇,心里那些摇摇晃晃的情绪说不上是被他安抚,还是搅起了更大的波澜,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亲昵地把头往他颈边靠。
“阿野,”她平复了一下才睁开眼,望向他绷着的唇角,轻声说,“你回来了。”
容野从来不在乎现场有多少人看着,他把她身上已经半湿的毯子裹紧,低低“嗯”了声,抱着她径直走到休息区。
山坳里条件实在有限,也没什么太好的地方,就近只有几间简单搭起来的小板房,边角还透着风。
宋岚从后面跟过来,怀里抱着新的浴巾毛毯和大衣,小心翼翼敲门进来,放到容野手边。
喻瑶心脏撞得喉咙发痒,忙说:“岚姐,你快去歇着吧,当心肚子里的宝宝。”
容野的目光扫过宋岚小腹,依然没出声,宋岚却被吓得够呛,总觉得像把刀在孕肚上割过去了,她赶紧知情识趣地带上门撤退。
周围没人了,喻瑶在容野微凉的后颈上摸摸,又叫了他一声:“阿野。”
十天没见,他比分开之前清瘦了,下颚线更锐利,棱角分明的,睫毛尖上还沾着山坳里的尘土。
一看就又没休息,一路披星戴月赶回来的。
容野坐下,把喻瑶放到自己腿上,扯开那层湿毯子扔一边,给她披上更厚的,又拿过大浴巾给她揉头发,手上动作不怎么温柔,故意把她长发弄乱。
喻瑶好笑又无奈,小疯子这是闹别扭呢,一声不吭,话也不和她讲。
她艰难地从浴巾里钻出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脸色煞白到什么程度,还笑眯眯问他:“是不是不想我啊,一回来就这个态度?”
她的状态,以及这句话,一起刺了某人的神经。
容野忽然抓着浴巾的两边朝自己拉近,喻瑶被罩在里面,只能跟着扑倒他面前,她没时间再说什么,他的唇就重重压过来,挤进浴巾拢出的一片昏暗里,在湿漉漉的潮气里恣意吻她。
喻瑶起初还能势均力敌地回应,但他攻势凶狠,她很快失去周旋的能力,甘愿放软了身体,由着他尽情宣泄。
周围还有细细的风声,他的呼吸混在中间撩着喻瑶,她的冷意消退得一干二净,只剩不断涌起的热,脸颊也有了血色。
他嘴唇被磨得滚烫,流连着蔓延到她耳廓。
“你说想不想?”他沉声逼问,“仗着我联系不上你,就敢随便往河里跳是吧?这种戏拍几场了?”
喻瑶攥着他衣襟,多少有点小心虚,她确实瞒着他了。
“还不是怕牵扯你精力,”她试图找出个正当理由,“我要是提前跟你说,你在外面能安心才怪了,再说没几场,是你碰巧赶上……”
他眸光仍然深暗,没有溶解的迹象。
喻瑶跟他对峙几秒,迎上那双缠着血丝的眼睛,乖乖主动举白旗,顺嘴亲了亲他眉心:“……好我说实话,趁你走以后一直在拍,不是落水就是滚山坡,但确实是故事需要,没人为难我,今天是最后一场,受苦的已经全拍完了,真的。”
她语气温软,指尖把他睫毛上的灰尘抹掉:“你看,你一回家,我就都好了。”
容野闭了下眼,手掐在她腰上,略微用了力,不疼,只是让她酸痒:“没有下次了,我就得天天盯着你,一天看不见,你就——”
“——我就想你。”喻瑶痒得乱动,嘴上还没闲着,完美接上他的话,搂着他笑。
她太了解阿野了。
只要她坚持的,她喜欢的,即使他再不情愿,也会无底线地纵容她,他看起来凶得很,其实对她哪有脾气。
容野脸色刚有一点缓和,想倾身再去吻她,关着的门就轻轻动了一下,被一双短短的奶白小手臂从外面推开,敞开的门缝里,探进来一张肉乎乎的圆脸蛋儿,怯生生叫:“麻麻——”
喻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扶着容野的膝盖扭过身,朝门口招了招手:“龄龄,怎么了?”
她及时给容野介绍:“这是演我儿子的小演员,你之前应该见过。”
喻瑶说的很顺,但话音落下,就觉得有哪里别扭,果然一看容野的神色,那些她好不容易逗出来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长睫半垂着,双眸阴郁地看向龄龄。
龄龄要被他吓哭,呜呜咽咽说:“我听说,麻麻落水,怕感冒,来送被子。”
“……妈妈,儿子?”容野缓缓侧过头,注视喻瑶,“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还不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