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无知无觉,正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长雪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
长安闻言不由一愣,扭头看了看陆承礼。这大傻子什么都不懂,察觉到长安在看他,就知乐呵呵地仰脸冲长安笑。
红雪不提,她都不曾注意过这细节。
“主子,并非是忌讳你与公子大亲密……”
红雪表情略带一丝为难地道,“只是公子毕竟是成年男子。开过年,您也快及笄了。不说外人瞧见了要说三道四,就说王爷知道了,怕是要心中不舒坦。”
“无碍,”长安才不怕周和以生气,低头捋着怀里头尾卷缩成一团的小奶狗,“承礼还是个孩子呢。周和以不至于跟承礼计较的。”
红雪见长安不在意这些,便也不多提了。
长安瞧了她一眼,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明白往后在外头跟承礼不能再这般随意。红雪她们瞧了都觉不妥,外人怕是更觉得她举止不端。人言可畏,哪个时代一样。长安虽不在意被人说道,却也不想自找麻烦。
又坐了会儿,等陆承礼终于吃够便要打道回府。
陆承礼素来听长安的话,长安说走,他嘴也没擦,起身就牵住长安的袖子。
长安拍拍他的胳膊,打发红月下去结账。红月行了一礼,转身下楼去。红星红雪则替两位主子收拾衣裳,长安牵着陆承礼出雅间。长安包得御明楼天字号的雅间儿,在二楼,最是清幽不过。一群人走出来,过道上除了脚步声,都没什么人。
御明楼占地广,天字号的雅间儿有六个。宽敞又雅致,占了二楼一大半。木质的地板,铺设厚厚的毛毡。长安等人才从出来,迎头就瞥见过道尽头一群人。
——又是安王一伙。
五王爷周德泽,十六王爷周涵衍,还有罗家的罗秀,以及一群貌似身份不低的世家子弟。周修远背着长安这边,不知在说什么,一群人神情有些严肃。
长安眉头一挑,罗秀这个人她印象很深,毕竟这人在书中可是要了周和以的命……
怎么说周和以如今也是板上钉钉的她未来相公,况且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长安多少有些同仇敌忾的心情。一看到罗秀,她免不了就会特别在意。按照书中的节奏,罗秀这个时候就跟安王搭上线了吗?长安一面盯着一面回忆剧情,她怎么记得不是?
虽然很不想掺和这种费脑细胞的麻烦,但长安撞见了,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发现那群人看过来,她一手拽住了懵懂的陆承礼,眨眼间又躲回了屋里。门才将将阖上,走道尽头那群人的目光就移过来。
周修远:“谁?”
周德泽微微抬起眼皮,素来冷硬的脸上毫无波动:“是御明楼的客人。”
周涵衍方才在发呆,突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周修远盯着走道看一会儿,移开视线淡声道:“走吧,进去再说。”
一行人以他为首,便移步雅间儿再行细谈。
长安就贴着门站听脚步声,走道上脚步声渐渐靠近,她知那群人进了隔壁的雅间。陆承礼乖巧地站一边,长安不说话他便也不吵不闹,乖乖在一边等着。
红雪红星寸步不离地跟着长安,自然知道安王对自家主子是有那么点意思的。虽说安王在京城颇有贤名,但因长安之故,几个丫头私心里都挺瞧不上周修远的。如今见长安躲避,她们理所当然地当长安是不想碰见周修远。
“主子,咱们还走吗?”许是材质的问题,这种材质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红星怕惊动了隔壁,声音压得极低。
长安正贴着墙壁坐下,竖着耳朵听隔壁说话。隔壁人压低了嗓音在商量着什么,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细听的话其实也能听到一点。似乎在说近来朝中贪污案的事情。这个案子约莫是牵连了不少安王一系的人,此时这群人在商议如何止损。
“听说,陛下有意溧阳王来接手这个案子?”嘈杂声中,罗秀的声线格外的明显。
长安听到这儿,耳朵都竖了起来。
“怎么?”隔壁的雅间儿,安王仰靠在椅背上,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罗家罗秀。事实上,罗秀是三个月前来安王府自荐到他身边做事的。罗家的这个年轻人身上尚且没有功名,若非看在罗家的名声上,周修远不会用他。
然而这三个月,罗秀用事实证明了他堪用。哪怕年纪尚轻,罗秀此人的眼光却十分独到。看人论事极精准不说,行事作风颇具有章法。有时周修远自己都拿捏不准,听他一番分析之后,十之八.九能选择正确的方向。
“殿下,溧阳王年前已过了十八岁生辰,入朝是早晚之事。”
罗秀并未说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只点出了一点:“若溧阳王入朝,以陛下对溧阳王爷的偏爱。殿下觉得,陛下会不会暗中赐予溧阳王些得用的势力?”
说到这一点,安王稍稍坐正了身子:“你想说什么?”
“殿下,”罗秀双眼幽沉如深渊,仿佛照不进一丝光,“暗卫中有一支称为夜枭的队伍,您可有听说过?”
‘夜枭’两个字一出口,周修远的表情彻底变了。他刷地一下站起身,抬手就一掌拍在桌案上,刺耳的碎裂声在隔壁响起,后面是周修远略带质问的声音……
……
再后面的话,安静了,忽然就安静下来。
长安眨了眨眼,十分不解,不是还在吵架么?怎么忽然间就没了声儿?
……夜枭?夜枭是什么?长安虽然知道周和以手上有一支暗卫的队伍,但不是很清楚这队伍叫什么。罗秀提起的‘夜枭’,该不会就是周和以手里的吧?长安尝试整个人伏在墙壁上,奈何这声音像是被掐断源头似的,丁点儿动静都没了。
就在她心中嘀咕,隔壁忽然又有了点动静。
细细索索的,也不知在做什么,长安于是就伸着脖子跟着那动静移动。好像有开门的声音,然后过道上传出脚步声,她咽了口口水,忽然又不祥的预感……
“在听什么呢?”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头顶飘下来,长安浑身一僵,就感觉到身后贴过来一个人,“好听么长安?可要表兄再说一遍与你听?”
长安的脸霎时间就白了,后背的冷汗飙出来。
周修远弯着腰,呼吸就打在长安的脖子上,带着阴阳怪气的和蔼:“这么冷的天儿,长安不在府中猫冬,跑来御明楼吃茶?”
长安僵硬地转过身,不敢抬头直视周修远的眼睛,“太闷,出来透透气儿。”
“哦?”周修远微微低下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捻起长安鬓角的一缕头发,整个人贴得非常近,“透气不碍事,但这般巴在墙上偷听,是不是不太妥当?”
长安没说话,旁边被拉住的陆承礼撞开红雪就冲过来:“你是谁啊!做什么贴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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