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那名武功高强的刺客完全可以瞬间杀了阿善,可他不仅停手了,还任由阿善伤了他,种种行为实在都太可疑了。
这些之前修墨都已经向容羡详细汇报过了,也正因如此,容羡刚才才会特意观察阿善的表情。此时他的想法不比修墨少,放在腿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他看着阿善,半张脸在月光下有些模糊,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去看看修白。”阿善如今进退两难,现在她要忽然说回去那就显得太心虚了,所以只能找了个借口进屋。
在经过容羡身边时,她感觉男人偏了偏头似乎在看她,阿善没敢同他对视,低着头推开门匆匆进去。
……
修白还在重度昏迷中,他的气息微弱,全靠阿善的血和珍贵药材吊着。
阿善白天之所以让玉清去取她的包袱,就是因为她包袱中放了很多用稀有药材做成的药丸,虽不能说吃一粒就能起死回生,但续上一口命还是可以的。
曾经高傲嚣张的少年,明明病中嘴上都不肯饶人,如今他却虚弱到连喘息都微弱,阿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不敢靠过去。
烛火摇曳间,她并没察觉到房门被人无声推开,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笼下一片阴影,她刚要回头,就被人拦腰抱住。
“在想什么?”自背后而来的拥抱夹杂着夜的寒凉,一点儿也不温暖。
阿善感受到喷洒在她脖间的呼吸,说起来容羡很少主动亲近她,哪怕这次他主动抱了她,但在阿善眼中这也毫无温情可言,更像是带有压迫感的禁锢。
“……没什么。”阿善不安的动了动,她想退出身后人的怀抱,但这动作不仅没让她逃离,反而使腰间的手臂箍的更紧。
容羡怎么会允许到手的猎物逃脱,他稍微一用力就化解了怀中人的挣扎,轻嗤了一声,他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那名白衣刺客认识你?”凉凉幽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容羡一开口就是阿善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阿善这会儿算是明白容羡为什么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了,就着这个姿势,她根本就看不到问话人的表情。别了别头,她硬邦邦吐出几个字:“不认识。”
如今子佛身份不明,她这样说不只是为了保护子佛,更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就奇怪了。”她看不到容羡的表情,不代表容羡看不到她的。
身后的人很高,他微微一低头就靠在了阿善肩膀上,近距离贴近时,暖源还是来自于阿善,她听到容羡问她:“他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在看到你时忽然停手?”
阿善还感觉容羡似乎是笑了,“据我所知,那名白衣刺客武功深不可测,能自由出入我南安王府而不被人察觉,可最后竟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伤到了。”
话在这个时候忽然停顿,容羡拥着阿善更紧了些,他偏头看着阿善嫩汪汪的小脸问道:“我的小世子妃对此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阿善还能说什么,她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如果她说认识白衣刺客,那么容羡绝对会深挖子佛与嘉王的关系,且不说她这样做是给子佛找了麻烦,就凭着她自己和子佛的十年相伴,一旦子佛真和嘉王有关系,那么容羡就绝不会信她是清白的。
而她如果不承认呢?
阿善没什么气势的开口:“我没什么想说的。”
因为身体仍靠在容羡怀中,她实在没什么逃跑的余地,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我是真不认识那名刺客。”
“我猜啊,或许有些刺客目标明确,只杀自己要杀之人而不滥杀无辜,所以看到我才没有杀我。”
容羡就看着她在这里胡编,他顺着她的话道:“嗯,那刺客仁慈的很,他在准备动手灭你口时忽然想起自己不杀无辜之人,所以不仅没有杀你,还好脾气让你狠狠刺了一簪而不还手。”
阿善一噎,咬了咬唇口不择言:“那他可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见我长得柔弱又没什么攻击性,所以才没同我计较。”
这话也不算是阿善脸皮厚,她长得的确是好看,人娇娇软软看着没什么攻击力。容羡偏头定定看了几眼阿善的侧颜,小姑娘皮肤白嫩睫毛长翘,秀气的小鼻子下唇瓣微张水润又柔软,还自带几分笑意。
以前容羡对阿善不上心,所以从未认真看过她的相貌,如今听她这么夸着自己,他倒真好好看了几眼。
“你倒是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
阿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她其实并不是这么自恋张扬的人。同容羡大美人谈起好皮相,阿善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在嘲讽自己。说起来她这还未长开的小脸实在是不能和容羡那张脸相提并论,但既然话已出口,她就必须圆下去。
“我长得好看为什么不能自信。”阿善声音越来越小,主要是自己都觉得这话羞耻有点不要脸:“你都不知道,喜欢我的人多着呢,说不定那白衣刺客也好我这口呢,刺客不杀我一定需要理由吗?如果他真杀了我,哪还有你在这审问我的份儿……”
容羡本就没什么耐心,更懒得听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无用话。眼看着自己问了半天阿善装疯卖傻的一句实话都不肯说,他终于把人从怀中推出。
“好,既然你不肯对我说实话,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阿善才正要松气,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大力抓住,她没什么防备,跄踉着随着容羡往外走了几步,赶紧抱住了房中一根木柱,“你要带我去哪儿?!”
容羡没有强拉,停住脚步后只是仍抓着阿善没松手,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我猜你大概是怀念暗阁了,上次去的匆忙我没怎么带你逛,这次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再让你玩玩里面的小玩具。”
阿善听得毛骨悚然,睁大眼睛看向容羡时,只见烛火下白衣俊美的男人对她莞尔一笑,看着她用很宠溺的语气对她说:“或许你在里面玩的高兴了,就愿意同我讲些我愿意听的话了。”
“不、不要……”阿善摇着头,她看得出容羡不像是开玩笑,不由有些慌了。
容羡只一拉就将阿善拉回身边,他直接无视了阿善的抗拒,甚至还装作温柔夫君的样子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头凑近她‘安慰’:“乖不急,我马上就带去你。”
“不要,我不去。”阿善抵不住容羡的力气,又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
刚才这狗男人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其中的威胁十分明显了,暗阁能有什么小玩具?他这是明摆着暗示她,他要对她用刑。
“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阿善要被吓哭了,暗阁的‘小玩具’她真的一个也不想尝试。
身边没有能抓住的东西,所以她只能去抓容羡的胳膊。“我没有撒谎,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刺客,其实最开始他也是要杀我的,只是我运气好躲过去了,容羡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出了房门,阿善急了,慌乱中她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修白,扒住门框大声喊了句:“你不信可以问修白!”
感觉容羡的动作有所停顿,阿善闭了闭眼,“如果你还想让修白活过来,就不要带我去暗阁,那、那些小玩具我受不住的。”
容羡眯了眯眸,目光幽幽看向她:“你威胁我?”
阿善赶紧摇头,“我没有。”见容羡不像是要追究的意思,才敢继续说下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救修白吗?”
“反正你们现在不知那白衣刺客的身份也找不到他,那不如先医好修白,等到修白醒了,你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阿善现在只能死咬着自己和刺客没关系了,她深吸了口气道:“你不要带我去暗阁,让我先救修白好不好,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修白当时看的很清楚,他可以替我证明。”
证明不证明的,当时大雾弥漫其实修白也看不到,但她现在也只能这么说,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之她是绝不能被容羡拖去暗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