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她现在可以确定, 刚才那个白衣刺客是子佛无疑了。

最开始她推门进入的时候, 双方都没有看清面容, 子佛不知道进来的人是阿善, 阿善也并不知道裹着白色斗篷潜入王府刺杀的人是子佛,于是两人那惊险的一幕全靠修白挽救, 说起来, 修白其实是救了她两次。

因为第二次子佛忽然止住攻击,是因为听到修白喊了她的名字, 也正因如此, 他的停顿才会使阿善袭击成功, 而阿善那一簪为了保命,是用了全力。

终究是她伤了他。

“小白!”在玉清扶着阿善起身时, 修墨快步走到了修白身旁。

虚弱的白衣少年此时半个身子跌落在榻外, 因强行运气导致体内毒素迅速蔓延。现在的他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 被修墨扶起身后,他吃力的抬了抬眸,恰好看到阿善匆匆走了过来。

“你,没死……”修白气若游丝,声音几近没有。

刚才的情况过于危机,阿善没想到他会伤成这副样子,原本稳定的局面被突然打破,她眼看着修白大口大口吐着黑色浓血,一时间慌乱无比,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你没死,我却要死了。”修白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挺到现在,如今见阿善无事,他也就放心了。

其实他如此舍命不是为了救阿善,只是想保护自家主子安好,但显然他已经无法开口解释了,张口时又一大口黑血吐出,他现在本应该疼痛的厉害,然而因为青萝深入骨血,他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里宛如灌入泥土,僵硬又麻木。

“不,我死不了,你也不能死。”阿善不管不顾的帮修白擦拭着脸上的污血。

修墨随着阿善照顾了修白一段时间,很清楚这血中带毒寻常人触碰不得,他张了张嘴刚要阻止,阿善就出声命令他们:“出去,你们全都出去。”

修白如今已经耽误不得了,眼看着他眼皮越垂越低即将闭上眼睛,阿善强迫自己稳定下来,低声吩咐着:“玉清速去清波园,在我卧房的柜子底下藏有一个白色包袱,你去把它给我拎过来。”

“还有你。”

她扫了修墨一眼,“你去药房,把所有能看到的药材小瓷瓶全都搬到这里来,能止血的单独分出一类。”她边说边推着这群人往外走,“守住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快走快走,这里一个人也不准留!”

到了危机关头,阿善没有过多思考的能力。

再怎么说修白都是因为她才导致重伤,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在所有人都轰出去后,阿善紧咬住唇瓣在手腕上割了一刀,有一个秘密除了子佛谁也不知道——

阿善的血可以解毒。

当初那一个月在佛岐山的折磨,阿善几乎是被子佛当成药人中毒试毒再中毒,受伤的伤口被无数种药材浸泡渗入,最后一次阿善顶不住奄奄一息,说不清到底是因多次的试药,还是因为子佛为了救她给她服用了用他的血液喂养出的千年血炼莲,总之自那之后阿善的血液就和常人有了不同。

大多数时候,阿善的血就如同上等灵药,可以压制毒性。她的血虽然能解毒,但并不是能解百毒。

“……”

容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南安王府的气氛森然安静,他脚步不停径直朝着修白所在的院落走去,此时修墨就守在那里,玉清在一旁抱住忽然从草丛中蹿出的雪兔,说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一大半要‘归功’于它。

“怎么回事?”容羡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被精卫守住的房门,刺客进府时他刚好离开,坐在马车内那瞬间的疼痛感几近让他窒息,很显然府内是出了大事,这大事还和阿善有关。

说起来这事儿修墨和玉清都逃不了责任。

王府内的暗卫布防全都由玉清负责,在这种严密森严的监控下,刺客竟然还能来去自如,实在是打脸行为。至于修墨,自修白重伤回来后他是主动请求照看的,然而照看来照看去他竟然让修白和阿善险些都死在这里,两人互看了一眼,全都跪在了地上。

“你们可真是给我长脸了。”

容羡平静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眯了眯眸轻弯嘴角:“到底是何等厉害角色,才能在你们二人眼皮子底下安然逃离?”

说着他抬步向着阿善所在的房间走去,修墨跪的笔直脑袋垂的很低,玉清手指动了动,他想起前不久阿善交代的不准任何人靠近,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人悄悄按住。

这里的侍卫虽然是奉阿善的命令守在门外,但最终听从的还是容羡,所以当容羡靠近时他们自动让开谁也没有阻拦,而屋内的阿善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阿善为了保住修白的命,放血放得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就来不及处理手腕上的伤,她在和着人参给修白喂了自己的血后,又拿银针封住了他的几大穴位,等这一切弄完她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下来,虚弱的跪靠在榻前,疲惫感袭来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吱——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阿善险些陷入沉睡,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了。直到她自己染满血迹的袖口被一只冰凉的手腕握住,她忽然惊醒,抬头间直接抵入了身后人的怀抱中。

“怎么回事?”容羡只知道刺客逃了,并不知道阿善把他刺伤了。

他还以为她袖子上的那片血迹是她自己的,正要撸起来查看,阿善就对他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血。”阿善太累了,高度集中精力后体力消耗过大,她现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容羡微微皱眉有些不适,在他的记忆中,阿善向来充满活力很吵闹,就算是最畏惧他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不如此刻轻小。不由就抬手帮她抚开颊上的碎发,他自身后把人揽入怀中,微低下头凑近她:“你说什么?”

阿善缓了口气,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她也顺势靠在了容羡怀中,扯着他领口的衣服又小声回了一句:“我说,袖子上的血不是我的。”

温温痒痒的呼吸拂到他的耳畔,好似什么脆弱的小动物,容羡搂住她柔软的腰身把人又往自己怀中带了带,他轻声嗯了一声,薄唇不小心擦到了她的碎发。

“那这里是怎么回事?”视线一转,容羡的目光落在她割伤的手腕上。

那伤痕很是新鲜,就连涂抹在上面的止血药都未吸收尽。阿善刚才是太累了没来得及包扎,她没想到容羡会忽然进来,如今被他一通质问找不到掩饰的借口,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发现容羡抬眸看向了榻上的修白。

已经陷入深度昏睡的少年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煞白,也正因如此,他饮了血的唇瓣殷红显眼,容羡眸色一沉像是明白了什么,冷着嗓音:“你把你的血喂给了他?”

阿善没想到容羡这么敏感,她睁大了双眸,不等解释,容羡像是又回忆起什么,深深看着她:“在青山时我们被刺客围杀,那时我因中毒昏迷,你是不是也喂我喝了你的血?”

容羡反应力与智商高到惊人,他很快就猜了出来:“……你的血能解毒?”

“……”阿善已经被他吓得哑口无言了,她顿了好久才结结巴巴解释:“不、不是的,我的血只是能压制大部分毒性,我……”

阿善明明是做了几件好事,此时却慌得不行。她不傻,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对她而言就越危险。

“你可真是个宝贝。”容羡打断了她的话,说不明是夸还是嘲讽,轻捏了把她的脸颊。

阿善实在是太累了,为了抢救回修白她已经身心疲惫,本以为能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在对上容羡时她发现自己更累了。

眼前忽然一黑,眩晕感袭来时她一头栽到容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