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最后造化弄人,她还是来了财大气粗的盛华。

王启航低下头看她一眼,说不出眼神里有没有惋惜的意思。他张开嘴,声音还是笑呵呵的,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和云飞镜顺嘴一提:“一中今年的奖学金变成两万了。”

云飞镜心里微微一动。

“你这样的孩子我教过一个,父母出车祸走了,上面有个奶奶,高中三年咬着牙熬过,难是真难啊。”王启航背着手,眼睛也不看云飞镜,就好像只是随便扯扯闲篇。

“但考出来也就熬出来了。从此之后,大学学费有国家贷款,生活费有大学奖学金,入学时都有专门的绿色通道。他假期又有高考高分的名头当家教,最开始的日子过得是辛苦紧巴了点,但有盼头。”

“……”

云飞镜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

两个人说着话的工夫,已经从八楼监控室回到了四楼的考场。

王启航抬手看了下表——那一瞬间云飞镜下意识转过一个念头,就是男款表居然真有这么大的码数——然后说:“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你作文写完了吗?”

“写完了。”云飞镜偏了一下头,“我出来之前提前交卷了。”

王启航有点意外:“挺机灵啊?”

云飞镜笑了一下,这回的笑意很真实,但稍微带了一点自嘲的意思:“前车之鉴还在眼前,稍微有点草木皆兵罢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说:“我是太年轻,所以得跟您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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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考语文数学,下午考理综外语。

云飞镜能感觉到,王启航老师在和她一起返回考场时,说出的那些话大概真的包含着暗示。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在考数学时,王启航这么巧合地路过了云飞镜的窗口上三次。

王老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对时间的把握掐得特别准。

他路过第一次时云飞镜正在算填空,路过第二次云飞镜在做排列组合题。

然后根据这两次试题的时间差,以及自己亲手出的卷子的难度,他第三次“路过”时,便不偏不倚看见云飞镜最后一道压轴大题的解答过程。

隔着玻璃窗,王启航点头对着云飞镜微微一笑,然后背着手,四平八稳、肥肉颤颤地走远了。倘若不是身材太过庞大,那气质真有几分事了拂衣去的潇洒。

中午云飞镜去食堂吃饭,幸运丸的余力犹在,今天食堂的菜色全是她最爱吃的。环肥燕瘦任由挑选,差点让云飞镜生出一种浪费粮食的冲动。

当然,她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规规矩矩地照常打了两个菜当做午饭。

中午的食堂通常是全校最大的聚众八卦基地,今天也没有例外。云飞镜单桌坐着,不声不响地动着筷子,实际上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关于陈萍儿的消息,果然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一次考试的时间内,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四面八方地流传开来。

学生们对这次作弊事件的兴趣,主要集中在“居然抄语文,她是不是脑子不好用”、以及“哇,诬陷云飞镜,她大脑被王水泡过了吧”上面。

至于陈萍儿的下场,他们大多只说一两句,声音里带着点心有余悸:“听说退学了。家长上午过来当场领走,耗子他们都看见了。”

而这次事件旋涡里的中心人物云飞镜,反而奇异地没有受到太多关注。

或许还是因为幸运丸的庇护,再或者只是能念到高中的人都长了最基本的脑子。

——全校第一居然会威胁全校倒数帮忙作弊,陈萍儿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是不是活在梦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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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综考试卷子里,物理的出题思路比较偏门,不是简单套公式就行,挺难为人的。但云飞镜已经做过一沓吴森出品的卷子,因此提笔算到天体引力问题时,还觉得很亲切。

化学中规中矩,生物稳扎稳打,算是理综卷子进行的难度平衡。

云飞镜落笔如有神,整张卷子甚至连涂抹修改都没有一下,娟秀整洁的字体在答题卡上陈列得无比清晰,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赏心悦目。

要不是理综卷子没有卷面分,云飞镜单凭干净的字迹,就能和普通同学拉开一两分差距。

至于英语考试,对云飞镜而言也没有什么难度。

算起来,今天这场区考,除了语文考试时因陈萍儿而生的那场小插曲外,竟然全程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云飞镜的思维通畅到甚至没有任何卡顿的地方。

等英语考试的铃声响起,云飞镜抬起手让监考老师把卷子收走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满满地洋溢着成就感和高涨的喜悦。

这种快乐的感觉,经历过一场把握十足的考试的学生都会懂。

此前答过的四科卷子,如今像是胶片一样一帧帧飞快在云飞镜眼前闪过。那些黑白分明的笔迹,也化作一个个鲜红的+10,+8等分数评判。

云飞镜有种预感,自己这一次考得很好。

非常非常好。

她收拾好自己的涂卡笔和水性笔,解脱一样地伸了个懒腰。

长久维持一个姿势的坐姿,让肌肉都有点僵硬。现在懒筋被拉开,云飞镜眉眼间都不自觉地蓄着舒适的笑。

考场里的同学参差不齐地收拾着东西,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形单影只地往外走。

在这一小股人流之中,有个人高腿长的男生逆着大家的方向,从走廊里挤进考场。他目光大概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靠窗的云飞镜身上。

是罗泓。

他这么严谨的人,如今却只单肩背着那个黑色的书包,最大的拉锁只扯上去一半,大概是一考完试就冲了出来,连文具都是随便抓了一把收拾起来。

他这么心不在焉,又表现的挺着急,当然是因为云飞镜。

锁定了云飞镜的位置后,罗泓松了口气,走到云飞镜身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书包。这半个月来他天天给云飞镜把书包拎到校门口,云飞镜都已经习惯了。

“我上午听说一点事,中午的时候没找到你。”罗泓低头看着云飞镜,目光里含着几分隐藏不住的关切,“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