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阮颜炖了一大锅狼肉,加了一把蒜和辣椒,就这样简单的食材,不仅是小山吃的热泪盈眶,就连苏青也吃的面色红润,青松般的浓眉也展开显得柔和不少。
昨日记得小山说要下山,阮颜见便宜弟弟瘦削的脸蛋,早些年也曾养过一堆崽子的阮颜心底一软,将用雪埋着的一大块后腿肉包了,挂在了他背上,语气感叹,“记得好好念书,勿要浪费阿爹阿娘一番苦心。”
肉在这个饥荒时代几乎是抢手货,更何况阮颜如今的身份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一深想鼻子就红了,哪还有昨日敲门那般的冲动,看了站在一旁的苏青,他脸上并无反对的神色,很是平常。
真是个好姐夫,他更应该帮忙了!
低头吸了鼻子,小山抬起头时眼睛发亮,他走前两步拉住了苏青的胳膊,本下意识躲开的苏青硬生生止住,他不喜人触碰,但碍于现在的情况忍耐了下来,抬起的眼不自觉地凉了下来。
他始终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年轻剑客,是在刀上舔血过日子的人。
小山虽瑟缩了一下,但想起自己的姐夫本就是屠户,山上的狼都敢杀,那股煞气他怎么会受得住?
阮颜见小山的手越抓越紧,又见身边的苏青抿唇低眉,并不是高兴的样子,她及时打断将手搭在小山抓住苏青的那只手上,“快些下山罢,晚了路不好走。”
小山摇头,坚定的死死抓住了苏青,“我要姐夫送我下山!”
这小屁孩子!
阮颜飞快的在苏青脸上划过,他看上去似乎就要将剑□□剁人的样子,谁知她还未开口阻止,苏青碰了碰嘴唇,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阮颜:……不会在路上把便宜弟弟给砍了吧!
她左右巡视着找他的剑,小山脸上扬起了笑,憨得不忍直视。
她都再为他性命着想了,他还笑得像个憨憨!
眼见两人就要出门,路过门边时正搁着那把剑,阮颜上前挡在面前,勉强笑了一下,“小山,你还是一个人下山罢?”
“不行,”小山坚决得很,“要是我在路上遇到狼呢?”
他回头望向苏青,“姐夫你要不带把刀吧,锋利点的,一刀致命的那种。”
阮颜:……
苏青笑了一下,在阮颜脸上划过,“不用。”
阮颜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伸手扯过苏青,苏青也配合着力道被扯了过去,阮颜急着踮脚想同他说些小山不能听的话,苏青已经弯下腰凑了过去,“我爹娘见过我丈夫,你把他送下山便好,勿要穿帮了!”
苏青在听到丈夫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异样,他简单的嗯了一声,想起屋后那座小小的墓。
木门被关上,她刚准备栓门,门外一股力将门推开,她一惊,门外的苏青露了半张脸出来,俊雅得很,阮颜扶着门问道:“怎,怎么?”
苏青看了她脸半晌,呼出的白气钻进屋里,“锁好门,我很快就回来。”
这话说的暧昧得很,偏偏苏青没有半点反应,好似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而已,只是让阮颜不要担心的样子。
阮颜红了点脸,她侧过脸去不给他瞧,“你爱回不回。”
苏青的脚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有一点跛,他比小山年长些,站在一旁高了很多,上半身被裹在厚外套里,侧脸掉了一缕头发,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养眼得很。
小山目光火辣辣的,不注意都不行。
苏青平淡的回看了过去,一股无形的杀气扑面而来,小山艰难吞咽了口水,急忙撇过头去。
还好是他姐夫,不是外人。
不然他真的会以为要在雪山里杀他灭口。
苏青虽腿上有伤,但是他毕竟是练武之人,他脚步快,这倒是苦了一旁的小山,走久了腿直打哆嗦。
都要到中午了,小山喘着粗气提出要歇会。
苏青不经意地蹙了眉,他仰首望了雪山小屋的位置,不知为何心底起了一层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一个弱女子住在冰天雪地里,昨日还有狼来袭……
不能再这浪费时间,苏青将目光放在了小山身上。
他并未有隐藏自己目光的打算,小山硬着头皮受着,低头用手戳着雪粒子。
自己又并非是姐夫那种常年和野兽打交道的人,体力比不得,他如今走了这么多步已经算好的,小山这样安慰着自己。
直到……
苏青抓起了他的衣领,面上没多少表情更显得肃然。
小山怕了,半空中踢着腿失声大喊着:“姐夫,姐夫!我走!”
那腿看样子就走不了,苏青收回了目光,膝盖一屈,弯腰将小山扛在了肩上,脚下的雪都陷下去了一些。
小山以为要将他丢出山,憋红了脸粗着嗓子吼了一声,“姐夫!!”
“别乱喊,”苏青难得出声,他脚下加快,说话的声音较阮颜来说冷漠了许多,“别动。”
小山知晓了他的想法,像条死鱼抛弃了男人的尊严落下了胳膊。
他不就是没姐夫那般健壮吗,太侮辱人格了!
本来四个时辰的路,让苏青只花了两个时辰下了山,他在看到村落时就将他放了下来,小山软了脚扶着一旁的树,吸了鼻子带着点控诉凝视着苏青。
村落里十分萧条,路上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村民,他们饿的皮包骨,有的已经没有力气叫唤了,缩在角落里省力气。
如果还是当年苏家少年,他估计见了还会好心赏些银子,如今再面对这种相似的场面,他却已经古井无波了。
经历了太多,心也跟着冷漠了起来。
世上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他曾经也是其中一个,当他沦为无家可归的乞丐,没人愿意伸手支援一把的时候,苏家少爷就已经跟着苏家一起没了。
刚转身准备走,小山大着胆子拉住了苏青,他本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让苏青送他下山,而是让阿姐过得快活些,夫妻二人少些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