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太太,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老太太是绝无可能孤身一人就住进通判府的。
果然——
“既然如此。”
祝老太太扶着祝亭霜的胳膊,沉了沉眉,道,“那也不必你们腾空地儿给我这老婆子了,我倒不如与他们一处在外头寻个空院子罢了,也省得招你们嫌。只是你这几个妯娌兄弟,你也知道,如今是真的有难处......”
要不怎么说祝老太太见过风浪,手腕高明呢。
想必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这一时半刻的,在这个儿媳妇手里时绝对讨不了好。
倒不如先退一步,要些好处,得寸进尺的事儿,日后再谋划也来得及。
祝老太太的心理,没有人能比宜臻更熟悉了。
她弯弯唇,对一旁的红黛轻声吩咐道:“让账房开三百两银子出来。”
虽是轻声,但因为离得近,她这话,祝府的几个主子都听见了。
两位老爷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只是皱了皱眉,祝四太太却心直口快地直接开了口:“怎么只开三百两?二嫂,这样大的事儿,你就让宜臻一个姑娘家做主?”
宜臻抬眸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
“小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四婶!”
“四弟妹你可能不知道,在黎州,一个二进的院子,一月租金也不过二三十两,这三百两银子,足够一大家自然住上一年了。”
祝二太太轻描淡写,“只是你们也要趁早寻个进项,不然一辈子光靠兄弟接济着过活,说出去也不好听呢。”
祝四太太气都要气死了。
她向前一步,正要开口,却听见耳旁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后是一声长啸,硬生生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责令和质问。
不光是她,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马儿长啸给吸引了注意力,情不自禁抬起头,朝着声源处望去。
就在街巷口,一匹棕红色大马上,高高坐着一个玄衣少年。
少年面容俊朗,长发高束,单手拉着疆绳,微微眯了眼瞧向这边,日头正好落在了他的头顶冠间,乍一眼望去,就如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神袛。
那马儿哒哒哒的,最终停在了通判府门前。
少年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疆绳交给了门边候着的门房小厮,就如同这是自己的府邸一般自然。
祝亭霜心一跳,目光紧紧锁着这少年,总觉得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似的。
本来也是,她尚还意气风发之时,卫珩还在江南韬光养晦。
而卫珩入京建功立业之后,她又被贬去了郡主身份,远离朝堂,住在七歪八拐的小巷子里,再没见过卫珩。
如今不认得,也是极正常的事儿。
她本以为,这或许是黎州的哪位世家子弟,却没想到,那少年径直走向祝二太太,微微屈身行了一礼,道:“远远地就瞧着这里有些事端,我带了些人来,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祝二太太叹了口气:“不用。宜臻,你爹爹正在书房呢,你带了卫珩去见见你父亲罢。”
祝亭霜一瞬间攥紧了手。
什么玩意儿?
这竟然就是卫珩?
原来传言并不假,传说中的少年权臣,果真是生了一副清风朗月的好相貌。
还有,二叔明明在府里,却不出来见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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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宜臻是个十分听话十分懂事十分乖巧的小姑娘。
没有主见,没有念头,不敢擅作主张,向来是母亲说什么,她就依什么的。
所以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就直起身率先朝门内走去了。
方才才从马背上下来的少年微微一挑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马鞭往旁边一丢,迈腿轻巧两三步,就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地缀在少女后头,远远望去,还有那么些青梅竹马,檀郎谢女的意思。
而后再转眼一瞧,两道身影就已经拐过了门内的回廊,再也瞧不见了。
其实在京城,这样的举动是极其不合规矩的。
青年少艾的男女,如何能就这么放任其单独行走呢?哪怕是未婚夫妻也不行。
倘若放在过往,便是祝亭霜不提醒,祝老太太也必然要开口训斥了。
但许是这段时日,祝家一行人舟车劳顿,从京城到黎州来,途经了许多民风奇异之地,对这样的事儿,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是以除了祝亭霜,竟没有人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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