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觉得这人还真敢。
宋初昭就是个野蛮的疯子啊!
妙儿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还是得接着打扫,手指紧紧抠住水盆的边缘,跪下道:“是奴婢不懂事了,这就去打水,今日一定将姑娘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诗闻深吸两口气,也不走了,说要看看妙儿是如何打扫,在一旁选了张椅子坐下。
顾风简不理会,只道:“二姑娘坐着的地方,也别忘了擦。”
宋诗闻表情一黑,差点气得要走。人站起来了,最后还是不甘,又坐了下去。
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妙儿将屋中所有角落都擦拭了一遍。这次不敢敷衍,做得极其仔细。连许多陈年的污垢,也被她抠了下来。
她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白,腿脚和腰背因为需要不停弯曲下蹲,已被磨得酸软不堪。到后面的时候,脚步沉重拖行。磨蹭着才把事情做完。
此时已是夜深了。
宋诗闻也早在冷硬的木凳上坐得酸疼,不时小心挪动位置以作缓解。抬眼看见顾风简姿势懒散地坐在那里看书,更觉得时间难熬。早早后悔,只是苦撑着面子不肯离去。
妙儿再次站到顾风简目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姑娘,您看这次打扫干净了吗?”
顾风简上挑着眼看她,直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语气勉强道:“今日晚了,先这样吧。”
宋诗闻马上站起来,面上快要崩不住,朝他点了下头,大步离去。
妙儿也要跟着出去,结果顾风简叫住了她。
“去哪里?你是我的婢女,我让你走了吗?”
屋门外不远处的宋诗闻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迟疑片刻,还是停了下来。
顾风简说:“在屋外候着,等我吩咐。什么时候我要睡了,准备端热水进来。安静些,不要出声。”
妙儿听见他的声音险些崩溃。
如此这般,宋诗闻是不会再等了,她知道自己在顾风简这里讨不到好处,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再慢慢找茬。半点不带犹豫的,转身离去。
纵然是初秋,雨后的天气还是很凉的,尤其是夜间。
那带着湿润的轻风从走廊里穿过来,不停钻入人的皮肤,然后敲击更深处的骸骨,将寒意留在里面。
妙儿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蹲在外面。
原本她还存着心思,想宋初昭肯定是要休息的,总不可能为了为难一个奴婢,自己也跟着熬夜。不想她等了又等,身体快冷得麻木了,里面也没有半点声响。
若非那孤高的身影始终映在窗格上,她都要怀疑宋三是不是背着她先睡了。
顾风简显然是个喜欢熬夜的人。
他有个习惯,那便是一本书没看完,就抓心挠肺地睡不着。不管是什么书,都是如此。
怕是得过了两个多时辰,每每妙儿要靠在门上睡着了,下一刻就会被叫醒。要么让她端壶茶进来,要么让她去拿点水果。做完小事,再将她支使到外面吹风去。
估计再过不久,天都得亮了。
妙儿彻底放弃了希望。这时顾风简突然叫她进去。
妙儿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锐气。她踩着虚浮的脚步进来,站在门边上,裹着寒气,朝顾风简问好。整个人同霜打过的矮草一样低迷,终于乖巧了。
这一夜的冷风,叫她清醒了不少。
纵然宋初昭在宋府不受宠爱,她也是个主子。往后她还要嫁去国公府。只要她有心思,有的是办法拿捏自己。
无论是宋二,还是老夫人,不管背地里多么厌恶宋初昭,面上都要挂着一层光鲜的皮。她们拿宋初昭没有办法,也不会因为自己替她们做了多少为难三姑娘的事就帮助她。
若是三姑娘好欺负,真同老夫人说的一样翻不起风浪,只能事事委曲求全,那自己确实可以从中拿点漏出来的好处。
显然她不是的。她甚至比宋府任何人都沉得住气,直到今天才发难。但她一旦生气了,谁也阻不了她。
实际上,连二姑娘也是怕她的。
妙儿抬起头,对面前的人生出些惧意。
顾风简:“知道哪里叫我不高兴了吗?”
妙儿将嘴里的唾沫用力吞下去,张开嘴说:“奴婢错了。”
“我最讨厌的几种人,一是踰矩的人,二是自作聪明的人,三是欺善怕恶的人。”顾风简勾起唇角,“我不想和你计较,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可我若想和你计较,你能算什么东西?”
妙儿浑身起了层冷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两股战战,身形极其萧瑟。看着叫人生怜。
她跪下道:“奴婢知错了。”
顾风简:“想叫别人看得起你,那就做些叫人看得起的事。奴颜媚骨、搬弄是非,一辈子也只能叫人当个奴才。”
妙儿闭着眼睛说:“姑娘说的是。”
过了片刻,顾风简带着倦意道:“打盆热水,我要歇息了。”
妙儿眼泪险些呛出来,忙道:“是!”
第5章 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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