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深藏不露 退戈 1876 字 2023-11-18

当妙儿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顾风简抬起手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按着自己的后颈,今晚上第二次开口。

“你觉得打扫干净了吗?”

妙儿望着自己的脚尖,道:“不知姑娘觉得干净了吗?”

顾风简不客气地说:“我觉得没有。”

妙儿面上出现一丝倔强与不服,语气也生硬起来:“请问姑娘,是哪里没有打扫干净?”

顾风简低低笑了一声。

妙儿抬高视线,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就听顾风简发问:“我是奴婢吗?”

妙儿复又低下头:“自然不是。”

“那你来问我该如何打扫?”

顾风简将手中的书放下,俯身过去,挑了下灯芯。烛火猛地跳动,他语气里带着讽刺的冷意:“莫非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奴婢?”

这话叫妙儿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架起腿,换了个新的姿势,慵懒地坐好,说道:“时辰还早,我等你打扫干净。”

妙儿看着他,神色不明,最后咬了咬唇,屈辱道:“是!”

纵然前两次打扫没有多用心,可还是废了不少力气的。妙儿之前就很受宠,不是干这些杂务的低等丫鬟。这将近一个时辰的粗活下来,手臂已是酸软。

她端着盆再次出去。离开院子后,却没有去后边的水缸里打水,而是转道去了宋诗闻的院子。

宋诗闻已经在房中准备休息了,暖色的灯光从窗户中透出,妙儿过去时,恰巧碰上了对方的婢女。

那婢女同她一样,端着个小盆,正要为宋诗闻准备洗漱用的热水。

妙儿在她面前经过,突地膝盖一软,摔到了地上。盆里的水泼出去,全倒在路边的泥土上。

那婢女连忙伸手虚扶她,叫道:“呀!妙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妙儿眼眶湿润,忍不住哭诉道:“我怕是得罪了我们三姑娘。她叫我一遍又一遍地打扫屋子,我不知该如何才能叫她满意。”

婢女听着不满,低声道:“那三姑娘糟践人的法子怎么那么多?这不是故意折磨你吗?”

妙儿半坐在地上,擦着眼角嘤咛道:“真羡慕你可以伺候二姑娘。谁不晓得二姑娘最是仁善。我怕今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等着我。”

“你先前也在姑娘身边待过,姑娘不会就这样不管你……”那婢女想了想,将她拉起来,说,“我替你去问问姑娘吧,若是她愿意为你说话,应该就没事了。”

妙儿欣喜道:“谢谢妹妹,也替我谢谢二姑娘!”

不久,宋诗闻披着外衣来了小院。

她宽大的衣裙下摆在风中起伏,行走时脚步轻轻踩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黑暗里朦胧的身影,显得十分曼妙。

顾风简见到三人,没有太多反应。他抬起手在山根处揉了揉,缓解疲惫的双眼。等了片刻,见人还堵在门口不动作,不耐道:“把门关上。”

宋诗闻是在等他主动搭话,没想到他冒出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当下尴尬中又有些怨愤,暗暗骂了句“粗鄙之人”,主动走进来。

“三妹,妙儿是做错了什么吗?”

宋诗闻停在屋中,与他保持了距离,并不想表现得太过亲昵。但她说话低声婉转,又好像和对面的人十分要好。

“我不过是叫她打扫了一遍屋子。怎么你也要管吗?”对比之下,顾风简的声调语气,变得更加冷淡。虽然好听,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与威严。

他没有指明,下一句直接问了妙儿:“你是去二姑娘的院里打的水吗?”

妙儿缩着脖子,将自己藏到宋诗闻的身后。

宋诗闻款款上前一步说:“三妹,妙儿曾是我的婢女,与我也算有一段主仆情谊。她手拙嘴笨的,偶尔会犯错,其实没什么坏心。若是又说错了话,望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能原谅她一次。”

“你的意思是,往后这宋府的婢女,都不能去差使做事了?”顾风简,“她是府中仆役,她不做,莫非你做?”

宋诗闻身边的婢女急道:“我们二姑娘身份尊贵,岂可相提并论?”

顾风简:“你们二姑娘身份尊贵,所以容得你们随意插嘴?未见过那户尊贵的大户人家,御下如此宽纵。”

婢女默了下,见宋诗闻面色紧绷,没有阻止她,又继续道:“我们姑娘,是心怀慈悲。”

顾风简好笑:“宋府的下人真是奇怪。不听话,不做事,嘴碎,怠惰,还喜欢指手画脚。宋府如何纵容下人,与我无关。可这人,既然是我的贴身婢女,我便有权管教。”

宋诗闻唇色发白,依旧温婉道:“听说三妹已经叫她打扫了两遍屋子了。”

顾风简点头:“打扫了两遍都没打扫干净,看来宋府的奴仆平日的确不常做事。我身边不养废人,你若是舍不得,可以将她带回去。”

宋诗闻勉强笑道:“我瞧着,已经打扫得挺干净了。”

“我眼里容不得脏。”顾风简眼睛在屋内几个角落转了一圈,“有没有用心打扫,还有哪里没有清理干净,她自己心里清楚。”

屋里又安静下来。

妙儿见宋诗闻竟然说不过三姑娘,心下也有些急了。手心变得湿润,端着的盆也变得沉重。

宋诗闻干巴巴道:“妹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手段?”

“不从哪里。”顾风简笑得十分坦诚,“会见顾家五公子的时候,见他身边的奴仆十分听话,好奇他顾府如何家规森严,于是聊了两句。”

宋诗闻听见这话果然激动,脸上满是不赞同道:“你怎可与顾五郎私下会面?你该与他敬而远之才是!”

顾风简:“我想见谁便见谁。想和谁说什么话,就和谁说什么话。反正往后我和他,会是一家人。下次见面,我还想问问他,对待府中下人,究竟该慈悲,还是该约束。”

“你怎……”宋诗闻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口气闷闷地憋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