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傅给的收纳袋里。”清风说着就把怀里的红色束口袋拿给她看。
相比于清风的热情,女弟子显得格外冷淡,她兀自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没看到身侧的两个人。
清风唤她:“喂,鸟蛋,师傅说遇到熟人要主动问候,不能没礼貌。”
女弟子扭头瞪他:“不准叫我鸟蛋。”
她瞄到白圆,撇了撇嘴,挤出一个笑脸:“好巧啊,你别听他瞎叫,我叫莺丹。”然后又瞪了眼清风,继续低头沉默。
清风朝她做了个鬼脸,小声跟白圆说:“你别误会,她在跟我闹脾气,不是故意对你冷脸。”
白圆点点头,向侧边移了一步,离他近了些,问:“你们不会介意秦棋……就是我男朋友误伤了你们师傅吗?”她以为莺丹是介怀老天师的事情才对她冷脸相待。
“又不是你打伤的,再说师傅吃了你的药,身上那些陈年老毛病全好了,昨晚一直跟我们说他觉得自己能再多活个十几二十年。就这来说,我们跟你生什么气,感谢还来不及呢。”
清风边说着,边用一只脚做定点,潇洒地原地转了一圈,回头见评审的天师走过来,登时老实地站定在圈里,不动了。
全部人安排妥当,天师交代了这场考核的要求。
每人身下都有一个固定大小的圈,直径不到两米,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这个圈,时间截止时,不在圈内的人俱判定不及格。
他说完便走,留下懵逼的弟子们左右环顾,面面相觑。
清风闲不住,又想跟白圆聊天,一转头,忽然神色惊慌,连连后退两步,差一点就要走出自己的圈。
“怎么了?”白圆一脸莫名,四下看看,什么也没发现。
再看其他弟子皆是面色惊恐,惊慌失措。有些人已经不顾比试,惊叫着跑去了山下的方向,两条腿迈得飞快,用出逃命的速度,似是身后有野禽猛兽在追赶。
可附近空空如也,仅有些掉光叶子的树和低矮的灌丛,跑掉的人连抓住的灵体也顾不得,疯了似的逃离众人的视野。
留下的人理智尚存一些,猜到了可能是天师造的幻象,闭着眼睛,嘴里嘀嘀咕咕求各路神仙保佑。尽管屏蔽了视觉,但其他感官还在,涉世不深的弟子们两股战战,想跑心里又犹豫着比赛,在圈里到处走动。
旁边莺丹不知见到了什么,吓到花容失色,她蹲下来,双手抱头,身子瑟瑟发抖。清风闭目死守自己的位置,牙齿把下唇咬破了都不肯走。
白圆双眼迷茫,低头看看身上同样吓瘫了的猴儿鬼,心里怀疑,她莫不是瞎了。
离开的天师去而复返,身边跟了三位老天师回来,他们站在地势最高的地方,高擎手臂,掌心朝向惊慌失措的弟子们,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其中一位玩心大发,用口技模仿老虎等野兽的叫声,挥舞手臂,两只脚在原地踩踏,蹦来蹦去。
霎时间,弟子们尖叫声更甚。
但以白圆的视角来看,他嘚瑟的样子,跟发了疯的猩猩无甚区别。
老天师放飞自我的过程中,注意到一道淡定而诡异的视线,顺着望过去,只见白圆直直望着嘴角下撇,眉毛几乎挤到了一起,表情一言难尽,好像看到了比喷脑浆的鬼更有碍观瞻的东西。
老天师还想来段狼嚎,四目相对后,他的声音和肢体动作戛然而止。
白圆目光移向其他对同事的异状视而不见的天师,做了个口型问:“他没事吧。”
“……咳。”
那位玩嗨了老者变脸速度极快,瞬间端正仪态,严肃正经起来。
弟子们还在与虚幻的恐惧做斗争。
有人直接亮出了武器,手持青铜剑四处挥动。避免他们误伤他人,老天师不得不出手夺走了弟子的兵器,那些人没了武器,精神彻底垮了,崩溃地转身就跑。
白圆明白此次测试的是幻术,但好像天师的法术对她没用,便安然自若、气定神闲地在自己的圈子里围观众人百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处在幻术恐怖中的弟子来说,幻境中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莺丹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似乎实在受不了了,哭喊一声,起身不管不顾要逃走。
她慌乱跑到了白圆这边,白圆下意识拉了她一把,莺丹停下了。
收回手,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白圆试探道:“你还好么?”
莺丹双眼浑噩,呆呆站着不动,白圆又说:“回去吧,离开圈子就要淘汰了。”她好似听了进去,动作机械,木愣愣地回到了自己的圈。
终于,几位天师觉得差不多了,收了法术。周围尖叫声、痛哭声、哀嚎声减弱,所有人均产生了一种虚幻感,清醒之后,有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要叫,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原本至少站了百人的区域,仅剩下三十个人。
最消耗精力的一场选拔结束,今天的比试就到此为止了。
众弟子神色不一,有欢喜,有悲痛,有迷茫,纷纷回了师门所在的位置。
近夜,山上气温更低了,白圆没有毛皮御寒,秦棋找出一件皮袄,去接白圆。
在山里来回跑了整天,身上还好,只是脸蛋被山风吹得通红,白圆吸了吸鼻涕,笑着跑向守在下山口等她的秦棋。
他随手把她身上赖着的五只猴儿鬼扫下来,给她披上外套,揽着她走:“先进屋。”
一天的成绩下来,白圆位列第三,老天师队伍里只有清风和莺丹撑过了第三场。
评审组让所有弟子带着灵体回房间,隔天核对数量,少一只扣掉十分,算作临时的一个小考核。
白圆和秦棋走在前面,被真正的大腿嫌弃的猴子们亦步亦趋追在两人身后,赶都赶不走。
天师协会的人没来,往年留给他们的房间可以让白圆秦棋随便挑。
房间多而宽敞,但秦棋晚上非要跟白圆挤一个房间。
“为什么不行。”
“……啊,那个,太挤。”白圆知道他没有别的心思,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始终觉得别扭,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