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面色灰败,今日之事,她本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自从齐熔死后,她再没有笑过,这个儿子是她在这深渊般的皇宫地狱里唯一的希望。齐熔死了,她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这些年宫中没有一个皇子活下来,倒是齐煜平平安安长到四岁。
她理直气壮地以为是齐煜身边的人杀了她的熔儿。是谁不重要,但是若齐煜死了,想要帮齐煜的人自然也会尝到这样的痛苦!
沈茴大致能猜到兰妃的想法。她望着兰妃,开口:“你就没有想过真正的凶手躲在暗处有多开心?”
说完,沈茴就移开了视线,下令:“带下去,安律处置。”
兰妃被带走的时候,自齐熔死后,她遥遥望着沈茴的身影,眼中第一次浮现疑惑。若……真的不是齐煜身边的人呢?
齐煜在沈茴怀里睁大眼睛,好奇地问:“小姨母,她会死吗?”
“会。”沈茴指了指夜幕,“煜儿,看,烟火开始了。”
齐煜顺着沈茴的手望过去,果然见到整个夜幕绽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好看极了。
“哇!”他眨巴着眼睛,新奇地望着夜幕。
沈茴垂眼望着怀里的齐煜,捏捏他娇嫩的小手。
二姐姐,你拼死也要生下煜儿,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他、保护他。
兰妃的小插曲,像是给沈茴提了个醒。危险永远都在身边,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沈茴低下头,轻轻地亲亲齐煜的头顶。小孩子身上带着好闻的奶香。
专心观看烟火的齐煜转过头来,眯着眼睛凑过去,用软软的脸蛋蹭蹭沈茴的脸,又急匆匆地转过头,继续去看烟火。
整个皇宫的夜幕绽放着璀璨的烟火,瑰丽无比。
沧青阁却是另一种安静与暗黑。
沧青阁的地下暗室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下暗室里,十分空旷,只在屋子正中央的地方摆放了一张棺木。
此时,裴徊光正睡在棺木中,了无生息。
鲜红的雾气将他幽幽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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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很晚才回昭月宫,她身边的人在做最后的检查,怕落了什么。
“那对翠鸟簪可瞧见了?”沉月问。
“我去偏殿找一找。”灿珠说着,小跑进偏殿,仔细翻找。那对翠鸟簪没瞧见,灿珠倒是在架子上看见了那坛果子酒。
果子酒早就被沈茴饮尽,只在坛子里残留了一点,俞湛曾在这里仔细检查。后来这坛子一直放在这角落。
灿珠愣神。
“灿珠,回来吧。寻见了!”外面传来沉月的声音。
“好。”灿珠应了一声,目光复杂地望一眼果子酒的空坛,转身跑出去,继续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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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见到裴徊光时,他站在皇帝的龙舆旁。
沈茴走过去,裴徊光动作自然地迈前一步,略弯腰,抬起小臂,让她搭着踏上龙舆。沈茴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问:“掌印昨天晚上去哪儿啦?”
坐在龙舆的皇帝竖起耳朵。
“娘娘不是觉得咱家该补血吗?咱家去补了些。”裴徊光慢悠悠地说完,扫了一眼皇帝。
“今日有风,别着凉。”裴徊光弯下腰,将一条薄毯仔细搭在沈茴的膝上,然后将沈茴的手从薄毯里拉出来,放在她了的膝上。
他抬手,接过宫婢递来的袖炉,放进沈茴手中,含着深意的用拇指在沈茴的手背轻抚而过。
皇帝眼角余光瞥着,缩缩肩。
沈茴悄悄打量裴徊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他气色好得不像话。
第66章
是以, 龙舆行出宫没多久,皇帝就让沈茴乘单独的马车。他自己宣了两个爱妃来龙舆上相伴。
“多谢陛下恩典。”沈茴弯膝行礼,诚心道谢。
沈茴本就极厌恨皇帝, 自那回的事儿,她只要一靠近皇帝就犯恶心。这趟南行路途遥遥, 若一直与皇帝同乘, 那可真是遭罪。
如今能自己坐一辆马车, 想想就兴,一兴,沈茴脸上立刻添染几分笑意神采。她下意识想要遮掩欢喜。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指腹蹭了蹭手背,其上残留着裴徊光拇指拂过的触觉。
好像, 没有必要遮掩欢喜。
沈茴下了龙舆,往单独的马车走去。皇帝望着沈茴娉娉婷婷身影, 咽了口口水, 垂涎之意溢于言表。这年, 他想要什么女人都能得到。这还是头一遭遇到吃不到嘴里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 还是他的皇后啊!名正言顺的皇后啊!
皇帝不禁后悔, 倘若当初不是嫌皇后年纪小呆滞木讷无趣,让裴徊光帮他调教……
“唉!”皇帝叹了口气,他的皇后啊!
得召的两位美人笑脸盈盈地登上龙舆, 一口一个“陛下”, 紧挨着皇帝坐下。本是宫中出类拔萃的容貌,颇得皇帝喜欢, 可皇帝眼前飘着沈茴的脸,再身侧的这两位美人,越越觉得难看。
此番南行, 宫中妃嫔没有尽数带走。皇帝着实舍不得,昨天晚上将没能跟去的妃子们全召到元龙殿,挨个摸摸小手亲亲小嘴。
“唉!”皇帝又叹了口气。
“陛下怎么了?是不是奔波不适,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