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疑惑地望过去。
她心里隐约觉得裴徊光定然是又要出坏主意。可,又隐约觉得不会坏到哪里去。
裴徊光牵着沈茴的手,穿过长长的暗道。
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宫中十分热闹,晚上还有宴席。眼下不过是下午,四处已经燃起了烟花爆竹。
沈茴走在暗道里,也能隐约听见从头顶地面传来的,外面的烟火鞭炮声音。
裴徊光带她穿过暗道时,从来不会执灯。
沈茴在一片漆黑里望向身侧裴徊光的身影。
在两个人交叠的脚步声中,沈茴忽然开口:“明日就要启程。日后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裴徊光没说话。
沈茴径自絮絮说下去:“一会儿要去元宵宴,等元宵宴结束,再回沧青阁。等明天早上再从这里回昭月宫……”
算了算,还要走三回。
这暗道很长,沈茴觉得这样折腾似乎有些麻烦。她本来就不喜欢走那样多的路。沈茴在心里想着,还不如今天晚上让裴徊光留在昭月宫……
她正瞎琢磨,裴徊光忽然开口:“咱家今晚有事,娘娘不必宿在沧青阁。”
沈茴“哦”了一声,不再吭声了,默默往前走。
沈茴隐约意识到,从明天开始,她再也不用走这条又长又黑的暗道了。她心里应当是欢喜的才对。可她忍不住打量起这条道路。
明明走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这条暗道。
可惜沈茴一到了夜里,眼睛并不能看清这样黑的暗道。她只好收回视线,垂下眼睛来,由裴徊光牵着往前走,默默听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脚步声。
走出暗道,沈茴的眼睛一下子可以看清了,她望向身侧的裴徊光,慢慢蹙起眉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上个月十五,裴徊光和她说过一样的话。将她从沧青阁赶出去。第二日,她看见裴徊光身边的人去找兰妃说话,她手忙脚乱地以为裴徊光将她赶走是因为要见兰妃,于是她笨拙地精心打扮一番,跑去勾引他……
今天晚上,裴徊光又将她赶走,不准她留在沧青阁里?
又是十五,难道只是巧合吗?
“啧,又琢磨什么坏主意呢?”裴徊光捏了捏沈茴的耳朵尖。
“想着明日启程要带的东西有没有遗漏。”沈茴随口瞎编。
裴徊光“呵”笑了一声,显然不信。
沈茴便软着身子靠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用软软的声音撒娇:“在瞎猜掌印晚上要去哪里呀。明日就启程了,谁知道掌印是不是要跟留在京中的老相好告别呢!”
裴徊光又呵笑了一声,只是这次脸色倒是不错。
沈茴跟着裴徊光进了五楼中的一间屋子。沧青阁里有很多屋子,不过若不是裴徊光带着她,沈茴并不会贸然进房间。
比如,裴徊光现在带她来的这间屋子,沈茴以前就没有来过。沈茴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极其好闻的甜味儿。
这间屋子里的布置十分简单。沈茴一眼看见屋内正中摆放的方桌上,摆了一个很大的光口白瓷罐。
裴徊光朝方桌走过去,他用指腹沾了一点罐里的糖浆,放进口中尝了尝。还算满意。
“还愣着做什么,脱衣服啊。”裴徊光拿起一个柔软的刷子,将刷子探进白瓷管里的糖浆中,慢条斯理地搅了搅,让浓稠可口的糖浆填满刷子所有缝隙,将刷子柔软的刷毛裹上满满甜口美味的糖汁。
第65章
“总是让咱家伺候娘娘, 娘娘是不是也该取悦咱家一回。啧啧,咱家一阉人,快活的法子是特殊了些。”
裴徊光手里握着柔软的刷子, 刷子上浓稠的汤汁一滴接着一滴,不紧不慢地复滴进白瓷罐里, 和里面的汤汁逐渐融和。
“娘娘自己来?”
沈茴怔怔望着不停滴落糖汁的刷子。
这……这得多黏腻腻的啊。
可是沈茴想起了满满一盒子的银票。她特别没出息地说:“掌印给的银子太少了!”
裴徊光有些意外地看向沈茴, 继而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望着杵在门口一脸气呼呼模样的沈茴, 他特别想捏了捏她的脸, 甚至想把她脸上的阮肉咬下来一块。
他噙着一抹奚落的嘲笑,睥着沈茴,说:“娘娘说什么玩笑话呢?钱银这等身外物, 咱家的, 都是娘娘的。”
沈茴愣了一下,大步走过去,扯了衣服,就去拿他手里的刷子。
沈茴想着, 这样粘稠的糖汁刷满身,一会儿去沐浴的时候, 一定要费些力气才能彻底清洗干净。
然而她多虑了。
等沈茴去沐浴的时候, 发现身上已经没有留下多少糖汁了。望着微微晃动的水面上映出自己微红的双颊,沈茴走神了。在她的眼前,莫名浮现裴徊光慢条斯理舔舐的专注神情。
她坐在浴桶里的身子矮下去,把烧红的脸埋进水里。
一会儿工夫,她又立刻坐起来,激起水花朵朵。沈茴呛得直咳嗽。她咳了好一会儿, 把脸咳得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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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赶去元宵宴的时候, 已经很晚了。
妃嫔坐满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