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做过天子,也是以女子之身政统天下,她能理解女帝的心思。
或者说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之后,无论是男是女,每一个合格的天子都应该有一个最基础的认知:对于储君而言,无能就是最大的原罪。
此前接连下了几日细雨,今日却是晴空万里,对于重新复立的大荣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兆头。
登基大典结束,宫中便有宴饮欢庆,燕琅坐在女帝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不知怎么,忽然间就想起庄太后寿辰那日发生过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只是蒋家皇朝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公主,女帝看似尊贵,却也只是被推到台面上代表前朝皇族维持太平的木偶,然而再看今日,变化何其之大!
女帝举杯向朝臣致意,众臣山呼万岁,韶乐飘飘,舞姬登场,觥筹交错之后,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女帝面带微笑,看一眼女儿,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庄氏寿辰那日发生的事情。”燕琅回首看她,神情沉稳,道:“对比今日,我更庆幸母亲选择称帝为皇了。”
女帝长眉一挑:“哦?”
“未来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最叫人踏实,”燕琅道:“权力掌控在自己手里,也远比依仗男人来的快活。”
她举杯一笑,由衷道:“母亲,咱们也喝一个吧。”
女帝欣然大笑:“好!”
登基大典顺利结束,无疑在大荣掀起了一场风波,毕竟这是第一个有女人登基称帝的,但女帝能镇压一切反对声音,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无疑也证明了她的能力和手腕。
按照常理而言,皇帝登基之后礼部便会上疏选秀,等先帝丧期过去,再送人进宫,只是现下在位的是女帝,虽然先帝的丧仪早就过了,但礼部反倒畏首畏尾起来。
礼部尚书心里边儿犯嘀咕,犹豫再三,也没敢主动上表,反倒是女帝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几个俊秀郎君,闲来陪着解闷。
燕琅已经挪进了东宫,这类事情既不会管,也不会问,至于名义上的父亲玄九,女帝没有深提,她也不主动问。
她满打满算也才十岁,朝堂上的事情不必插手,只管好生练武,勤学诗书便是,别的就不必关心了。
女帝原本还在等着她去问,不想这孩子还真是沉得住气,终于有一天她检查完燕琅功课之后,笑吟吟道:“不想问问我,你父亲的事情吗?”
“如果您想说,那就说吧,”燕琅道:“不想的话,那就算了。”
女帝听得失笑,沉吟几瞬,道:“玄九嘛,我是有些喜欢的,但若说是爱的要死要活,那就可笑了。我想要一个孩子,只要孩子的父亲不是蒋修齐,那是谁都行,玄九他很好,是我当时所能遇见的最好的人选。”
燕琅说:“哦。”
“这就行了?”女帝手里边儿折扇一合,在她头顶敲了一下,略顿了顿,询问道:“你近来可曾听见些风言风语?关于我身边新添的那几个人。”
“母亲觉得高兴,那就够了。”燕琅坦然道:“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可以三夫四侍?母亲是天子,天子是神,神是至高无上,不分男女的,您可以顺遂自己的心意,做任何事情。”
女帝的心是凉薄的,但对于陪伴自己度过近十年艰辛岁月的女儿,却有着最大的优容与柔软心肠,听燕琅这么说完,她先是一怔,然后由衷道:“你真的跟我很像。”
燕琅想了想,认真道:“以后我也要娶很多男人回来。”
女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又颔首道:“好。”
系统见过秀儿与一人相守的时空,也见过她游戏花丛的时空,不知怎么,它心里边儿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来。
对于她而言,有人陪伴固然是好,但孤身一人也不寂寞,人生天地间,本来就是为了一个快活。
它忍不住问:“一直这样的话,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这有什么?”燕琅自若道:“人活一世,谁不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嫖男人了!!!
第196章 我娘是龙傲天8
大荣刚结束一场动荡,免不得有些伤筋动骨,加之女主称帝,士林与民间多有非议,越国便趁此机会,联合南部四州的郡守,杀掉大荣派遣去的官员,公然改换旗帜,将那四州视为越国领土。
这时局本就微妙,北边有大辽,南边有吐蕃和西夏,越国虽是边陲小国,但忽然来这么一下,又有其余几国虎视眈眈,大军倒也不好立即派遣过去。
这事显然要交给女帝与一干朝臣们去烦心,燕琅是知道原世界线的人,也知道后来女帝开创盛世的事情,那显然这次的风波绝对动摇不了她,既如此,她又何必杞人忧天。
四书五经谢良徽都是学过的,之前被女帝教导着,那笔字也写得不错。
女帝登基之后政务繁忙,显然无暇再去顾看女儿功课,每天抽出点时间来检查一二,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事实上这事情也无须她顾看,燕琅既做了皇太女,那便是大荣朝的储君,身为储君,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太傅教导呢。
女帝有意为她拣选扶持之人,也有心给跟随自己的旧臣增添庇护,便在自己麾下心腹与大荣旧臣之中拣选了三个加封东宫太傅,另外两个则是陈国旧臣,之所以加封太傅,也有宽抚蒋家旧部的意思。
太傅有五个,伴读自然也要有的,女帝点了两男一女出来,年岁都与燕琅相当,一起修习功课,也能说得上话。
值得一提的是,谢良徽的生父九玄也送了个人进宫,是个十三四岁的黑瘦少年,肩胛骨支棱起来,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
“这是臣的义子,名叫解临,年纪虽小,剑法却极为出众,以后便叫他留在殿下身边吧。”九玄这么说。
燕琅听这姓氏有些不对,便道:“谢临?”
九玄就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给她看:“是这个解字。”
燕琅了然道:“我说呢。”
女帝登基之后纳了好些夫侍入宫,却没有给过九玄什么名分,他自己好像也不在意,更换回旧名之后,神态自若的站在朝堂之上,见了燕琅也不会过多亲近,只是偶然间遇上的时候,会向她和蔼一笑。
大概是跟女帝商量过,九玄每个月也会进宫来见她两次,有时候是说说话,要么就带点宫外的小玩意,他不会提及朝堂上的事情,也不问女帝的内帷之事,倒像是一个关爱小辈的尊长一样,和颜悦色的跟她聊会天,吃个饭。
燕琅也隐晦的问过女帝此事,她却只是淡淡一笑:“他不是能被拘束住的人,我又何必为难他?喜欢是有的,但也不到要死要活的程度,现在这样就很好。”
燕琅也就不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