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到北京上高中之后,饶院长给我寄来的。”饶星海说,“……她其实已经不在了。我高二的时候,她走了。”
沈春澜大吃一惊。
他不止一次听饶星海提起过饶院长,这个为他起名字,愿他如星海一样灿烂辽阔的妈妈。但饶星海从来没有提过她已经离世。
沈春澜立刻明白:饶星海在逃避。即便已经过去两年,他仍旧未能完全接受这件事。
而现在,饶星海愿意对他提起这件事,本身就是极为珍贵的信任。
“她很爱你。”沈春澜沉默片刻才说。
“非常……”饶星海低着头,“我拿到新希望的通知书之后,打算烧给她的,但烧掉了我就上不了学。她一直希望我考大学,希望我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整天跟不知所谓的人混一起。”
那封信是饶院长病重的时候写的,她告诉饶星海他是如何来到了孤儿院,又是如何得到了这个名字,以及他的母亲是如何死去的。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饶星海抬头看他的老师,“她想丢掉我,把我放在福利院门口。然后她就得到了报应,被树压死了。”
虽然轻描淡写,但沈春澜仍然从他的口吻中觉察到怨恨。
秦戈说过,他在饶星海深层“海域”的碎片记忆里听到饶星海母亲不断安慰他:别怕,这里安全。
而如果她打算在福利院门口遗弃饶星海,肯定是希望他能被人发现,能活下去。既然这样,她就不可能选择在一个这么危险的台风天,在这么大的风雨之中放弃孩子。
沈春澜察觉到一丝矛盾。他没有深究,此时深究是没有意义的,他得不到答案。
“你想过她的身份吗?”沈春澜问,“是普通人?向导?哨兵?还有她的样子,她的年纪……”
饶星海摇头。
他想过的。沈春澜判断出答案。但他不愿意承认。仿佛承认对已经毫无记忆的母亲还存留好奇和留念,对此时的饶星海是背叛,或者侮辱。
饶星海的抗拒情绪很浓了,他不再说话,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但沈春澜很感激今天的训导。他这位固执倔强的学生,愿意在他面前袒露心底的秘密了。
一颗榛子被扔到饶星海身上。饶星海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