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月的下旬,沈春澜在这个周末,没有等到他的“朋友”。
他怀疑座机出了问题,怀疑线路有了毛病。但检查来检查去,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电话再也没有响起过。那个陌生的“朋友”,人才规划局国际关系专业的毕业生,矿物猎人,古怪的骗子,像他出现时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沈春澜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转头看文静和曹回,尽量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这样,over。”
曹回低声:“我靠。”
文静:“没有后续?”
沈春澜抓起最后两颗葡萄:“没有后续。”
但他说谎了。
这件事情有后续,而且是令他极其后悔的后续。
因为电话突然中断,沈春澜能想到最大可能,就是他这位陌生“朋友”在深入山岭工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可能已经没了。
这个想象令沈春澜惊恐,像是在对方编织出来的美梦之中,突然插入了残酷的现实画面。
他上课分神,交上去的课程论文也大失水准。那时候正是大二,聂采开始给他们上教育通论,很快发现了沈春澜的异样。
他把沈春澜找去,仔细地询问。他是沈春澜的老师,也是他们的辅导员,沈春澜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戒心,了这个电话的事情。
聂采问他,你喜欢那个陌生人?
沈春澜想了很久,那似乎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以“喜欢”为挖掘钻头,回看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喜欢他。”沈春澜找出了答案,“我是羡慕他。我羡慕他的生活。”
接下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沈春澜开始向聂采倾诉自己的苦恼。
他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里,父母是普通人类,哥哥也是普通人类,而唯有他,在出生之后的血液检测之中,被发现有突变的染色体变异。
他生活的城镇很小,海风没日没夜地往岸上输送咸腥的气味,人们闲散悠闲,听到“不正常”两个字都会惊诧好几天。一直到上初中为止,沈春澜没遇到过任何一位哨兵或向导,甚至从来没有遇见过特殊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