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是早朝,陆寒也没进宫。
顾之澄早早去了御书房,等到快午时,也没见陆寒的身影。
看来,陆寒暂时是不打算同以往一样,每日来她的御书房了。
不过她如今也不再是那个惫懒贪玩的皇帝,早已担起了肩上的担子,所以并不需要陆寒再替她分担什么。
尽管这样想,但顾之澄总是忍不住分神。
分神去想陆寒在朝堂之上说的话。
分神去想陆寒为何不抢走她的皇位,然后再将她囚在他身边。
分神去想他的淡淡语气,他的疏离神态,还有他转身的背影。
顾之澄后知后觉才发现,她似乎将陆寒想得太坏了一些。
实际上这一世,他从来都没伤害过她。
就连她被他囚在宫外的那短短几日,他也一直在细心照料她。
她甫一提出回宫的要求,他便立刻应下了。
......
接下来的几日,顾之澄每回踏进御书房时,心底多了一丝不自知的期待。
以为能看到一道峻然如玉的背影,坐在靠窗的紫檀雕荷花纹炕桌旁。
可是,她却一直没有见到陆寒。
只是不停有宫外的消息传到她这儿来。
顾之澄自个儿掌权三月以来,也慢慢培养起了一股自己的势力。
尤其是这宫外的消息,是她下令每天都要送到她这儿来的。
看着纸张上的消息,顾之澄的心底又越发复杂起来。
自陆寒上回在朝堂之上说了他坚定不移视顾之澄为顾朝皇帝后,许多大臣们也渐渐收了心思,愿意安下心来继续为人臣子,也不再说什么闲话暗中捣乱了。
但是仍然有大臣还是不服的。
他们向来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只能相夫教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凭什么能站在他们头上指手画脚,成为这天下定顶顶尊贵的人?
而顾之澄每日收到的消息,就是这些心口不服暗中搞鬼的大臣们的死讯。
虽然死因都不一样,但都干净利落,难寻蛛丝马迹。
顾之澄一直没派人动手,所以她知道,一定是陆寒。
想到陆寒只言片语都未同她说,却又为了她一直默默做了这些,她心底就越发复杂了。
终于,又到了十日一朝的时候。
今日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听话乖巧了不少,没有反唇相讥在言语之中暗讽女子怎能为帝之事,也没有给顾之澄添什么乱,反而是一块同仇敌忾开始商讨如何平定闾丘连引起的叛乱之事。
这事虽紧迫,但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决议的。
大臣们高谈阔论了一番,口干舌燥以后也就散朝了,还是没有将军愿意领兵出征。
虽然因着摄政王的铁血手腕,大伙儿都渐渐不敢当刺头儿了,但还是没有将军愿意为了一个女子,豁上自个儿和手下将士们的性命上战场。
大臣们散去之时,陆寒也转身和他们一道,打算出宫。
今日早朝,他罕见地一直沉默着。
顾之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久,他应当有所察觉,却从未抬眼回望她一眼。
顾之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在陆寒的脚快要跨出殿门时,喊住了他。
......
御书房内,陆寒站在顾之澄的跟前垂着眉眼,日光透过窗格在他侧颜上映出云纹,衬得他棱角愈发精致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画面让顾之澄有些恍惚。
似乎好久都未曾这样,和陆寒说话了,颇有些恍若隔世的味道。
两人都未说话,只有外头庭院的雀儿在叫,是春日独有的欢快。
殿内熏着不浓不淡的龙涎香,和着春光,倒是叫人心中舒泰。
顾之澄抿了抿唇,嫩白的脸颊也在透进来的一缕日光中映出几分白里透粉的颜色,“你做的事,朕都知道了......谢谢你。”
陆寒眸光清浅,眼底丝毫未起波澜,只是淡淡然道:“这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
他愿意俯首称臣,更不惜以满手鲜血,守她江山万里,日夜无忧,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顾之澄杏眸里细碎的光微微一暗,总觉得陆寒如今的态度,让她心里莫名有些酸胀,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陆寒颔首道:“若无旁事,臣便先退下了。”
“......”顾之澄抿起唇,眼底泛起泠泠的光,“为何朕觉得,你近日不入宫......是在躲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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