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苗兰是目前三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纵使到了这种局面也表现的依旧冷静。“被告所陈述的一切基于安若素对凉新之的误会,但被告在此前陈述过,凉新之早已知道孩子并不是自己的,若真如此,凉新之大可直接带着孩子做亲子鉴定,向安若素作解释,而凉新之没有,显然被告的这个基点并不成立。亲生母亲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怀疑精心设局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与养母怀疑养父出轨将仇恨转移到孩子身上相比,显然后者更具说服力!一个问题的根本基点若不成立,后续的证据并不具备多少参考价值。至于安眠药,安若素与徐思思关系很好,也存在到徐思思家中获取安眠药的可能性。”
证人席上的徐思思听此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是!我并不知道安眠药的事!事发当天我确实去过安家,不过我看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现在想想,孩子睡得太熟了,应该在我去之前已经被喂了安眠药了!”
臧苗兰眼底划过一抹满意之色,余秋叶和徐思思都不是蠢队友,也正是如此,臧苗兰才会接下这桩案子,这两个女人都有野心,而且都有为野心牺牲的觉悟,只要给一点点机会,就会不留余力的往上爬。“原告方质证完毕,请被告方解答。”
臧苗兰,余秋叶和徐思思自以为扳回了一成,然而望向被告方席,却发现卫十命依旧毫无波动,安若素也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而事务所的其他人则一副看好戏的状态,臧苗兰心中顿感不妙,只是不等她细细思考,卫十命已经打开了第五个档案盒。
盒子里照旧是一些证物的照片和一些鉴定机构的鉴定文件和厚厚的材料,卫十命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照片,将第一张照片放到了镜头下,上面是一个扩音器。“这是在安若素的别墅发现的,里面录制着孩子死亡当天的哭声,但是在案发当天,我们对车辆进行检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录音设备,说明在我们到达现场之前,有人在车内取走了录音设备,而那个时候,能够进入车内不引起众人怀疑的,只有安若素和徐思思。”
卫十命放下照片,继续滑过下一张,将照片放到镜头下。“这是一个崭新的奶瓶,在安家到徐思思住所路上的垃圾桶中找到的。一个八个月的婴儿自然不可能服用安眠药片,只能混合在奶粉中以液体方式服用,奶嘴上还残留着婴儿的口水,检测到了婴儿的DNA,瓶身上还残留着徐思思的指纹。”
“不可能!我戴了……”徐思思在看到奶瓶的一瞬间瞬间脸色大变,下意识就要反驳,好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冷着脸不再说话。
卫十命一声轻笑。“戴了手套对吗?从安若素和凉新之的矛盾激化,到动手实施犯罪,时间很短暂,虽然筹谋已久,但是若过早将犯罪证据放在家中,以徐思思的精神状态只怕会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商议之后,决定动手之前再买奶瓶,只要事先找一家没有监控的,位置偏僻的孕婴店即可。奶瓶上确实没有指纹,但是装奶瓶的包装盒上呢?”
卫十命将下一张照片拿了出来,上面正是一个奶瓶的包装盒。“正值盛夏,带着手套去买东西很奇怪吧,为了不引人注意,你如常人那般赤手买了奶瓶,所以上面留下了你的指纹。包装盒同奶瓶不是一个垃圾桶发现,但经过技术对比,可以确定是同一物品。”
人的行为总是伴随着各种消费,包括犯罪行为。索司前之所以能在十命九怀事务所工作,除了出众的经济能力,还因为他能敏锐的在一个人的消费记录中发现异常之处。一个奶瓶,一罐奶粉不过几百元,只怕徐思思买的时候都没预料到,这几百块钱在她的日常消费中属于异常点,从而被索司前敏锐的捕捉到,进一步调查消费地点之后,一切迎刃而解。
十命九怀事务所的可怕之处不止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百分百破案率的领导者,也因为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地位。这是日后人们对十命九怀事务所的统一评价和感叹,当然,此时的他们对十命九怀事务所了解的还算不上透彻。
这一下,徐思思彻底无话可说,这样的证据哪怕臧苗兰再怎么巧言舌辩,思维敏捷都找不到突破口,徐思思的罪,彻底定了。作为唯一的一个证人,徐思思的定罪决定着案件的基本走向。徐思思低垂着头,面容有些扭曲,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然而很快,她再次抬起头。“是!是我给孩子喂了安眠药,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安若素授意的!就像我最初所说的!是她胁迫我的!我说谎了吗?”
张珂听此差点想跳起来打人,脸色憋的通红才克制住,当然,最主要的是脸色憋的通红也没能在罗芙若的手掌下站起来,罗芙若按着张珂的肩膀,将他牢牢压制在椅子上。“少年,第一次正式参与庭审,就想闯祸吗?”
“罗姐。”
罗芙若看了张珂一眼。
张珂立刻改口。“哥!主要是这女人太气人了!她是疯了吗?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说实话,局势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罗芙若望向证人席。“谁说没有好处,至少她心里舒服了!一辈子都被安若素比下去了,但是至少这一刻,她认为她掌控了安若素的命运。当一个人开始仇视你的时候,你就算是死了,她都会觉得你的尸体碍眼。干我们这一行时间越长,你就越会发现,人性往往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