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榕站在那男人面前,让武力把他嘴里的破布给扯了下来。
被孤零零地丢在一旁,男人全身又僵又冷,牙关直打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榕道:“周大义是吧?”
周大义这个名字,是她从自称是他同乡的吴润那里问出来的。过去在乡里,周大义就是个游手好闲,惹人厌烦的人。
周大义看着陈榕光哆嗦不吭声。
陈榕居高临下地盯着周大义,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反派。
“我在想,该怎么处置你。”陈榕仿佛在思索似的,语速很慢,眼中似乎带着些许笑意,“主塔地下有个牢房,把你关进去,几天不给吃喝,你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说着她扬唇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周大义一个哆嗦,慌忙求饶道:“我、我不想死啊!仙子,您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保证,一定滚得远远的,再不来给您添堵!”
“说说看,你最初鼓动他们过来,想做什么?”陈榕打断了他,问道。
周大义面露慌张,却矢口否认:“小人什么都没想做!”
“是没来得及做吧?看到这些可怜人一见我就跪,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陈榕笑道。
周大义面色一变,终于还是求饶道:“仙子,您气质非凡,所有人一见您自然不敢造次,小人哪里能做什么、敢做什么啊!”
陈榕失笑,这马屁拍的……
她行事自然不会像反派一样杀之而后快,作为一个法治社会来的三观端正的好青年,她听他这样说了,就打算把人给放了。
不是说她就信了他说的,只是他毕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还给她送来了那么多领民,她觉得可以对他网开一面。
“那行。”陈榕对武力道,“你给他解开,等我回来再放他走。”
在武力给周大义松绑,而周大义胆战心惊地想着陈榕这是去干什么时,陈榕拿了小莲和武力分剩下的两块压缩饼干,随手递给周大义。
“你可以滚了。”陈榕抬了抬下巴。她知道周大义也饿很久了,就这么把人赶走她怕他饿死在路上,那她过不去心里这关。
周大义愣愣地看着陈榕递给自己的压缩饼干,这么大这么厚的饼,让他几乎握不住。
他突然向陈榕扑去,险些碰到陈榕时被武力拉住了后衣领,噗通一声落了地。
陈榕吓了一跳,没想到周大义居然有胆子在武力面前想对她不利,刚想骂他一句忘恩负义让武力把他带去牢房好好冷静两天,就听周大义那杀猪般的哭嚎声传来。
“仙子啊,小人错了啊!求求您不要赶我走啊!我愿意留下为您做牛做马,这辈子小人都是您的人!”
陈榕:“……”
原来他不是想害她,而是想抱她大腿?
武力死死扯着周大义的衣领,因此周大义的声音有些变形,在他刚说完这长段话之后,武力就像之前一样,一巴掌把他按到了泥里,他却并没有死心,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清是什么的话。
陈榕真的没想到周大义居然改变主意说要留下,说实话她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个人品性不行,留下他就是个祸害。
想必他是看到她随手拿出食物的能力,担心自己在外继续逃荒会很惨,才会想要留下。
“武力,让他起来。”陈榕示意武力放松。
周大义这才得以抬起头来,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泥巴,盯着陈榕表情急切又谄媚:“小人是真心的,求求仙子就留下我吧!”
陈榕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免得他没完没了地说下去,沉着脸道:“周大义,你脸皮挺厚的呀。先前你是怎么对我的?如今倒是能屈能伸。”
周大义连忙道:“先前是小人脑子被门板夹了!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现在悔过了,真心悔过!仙子可要相信小人的一片心意啊!”
“给你两个选择。”陈榕不理会他的马屁,竖起了两根手指。
周大义闭紧嘴巴,认真听陈榕的话。
“第一,立即拿上饼离开,第二,我把你关牢里,没吃没喝等死。”
周大义脸色一白,张嘴便道:“姑娘!小人真的……”
陈榕叫了声武力,他便一把将周大义按到土里。
耳边清净了,陈榕对武力道:“想来他也不会选二,你送送他。”
“是,姑娘。”武力应声,提着周大义便走,顺道捞上陈榕给周大义的压缩饼干。
周大义的恳求声一路洒落。
陈榕打着呵欠回到宴会大厅,有人已经睡着了,有人在偷偷看她,她也没管,见小莲已先躺下睡了,便轻手轻脚地钻入跟两人共用的铺盖,闭眼一边想着明天要做的事一边酝酿睡意。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不禁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卫承早听到了陈榕归来的声响,脊背因此而僵直,待陈榕钻进被窝,他极小心地将自己缩得更小一些,只觉得心跳得快压抑不住。
武力很快就回来了,陈榕勉强睁眼看了看,又闭上双眼。
等陈榕的呼吸逐渐平稳,她身边的卫承才动了动,让僵硬的身体缓了缓。听着耳边平缓的呼吸,他也逐渐放松下来。
明日……再也不用像前段时日那样狼狈灰暗了,他再不必一睁眼就想着逃亡。
陈榕第二天醒得早,不过她的领民们醒得比她都早。
主塔靠近山壁,后头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上流下,众人在小溪边洗漱,煮了热水,配着陈榕分发的压缩饼干,难得饱餐了一顿。
直到此刻陈榕才真正看清小莲洗净脸后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