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昀听着这话,便后退了一步,道:“那大哥早点回来吧!”
容昭潦草地点了下头,又道:“不必等我,你们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我打发人过来告诉你。”
容昀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容昭一眼,他想问问秦月,但只看着容昭的表情便也问不出口,于是他便只往后退开,目送了容昭离开。
夜风凛冽。
赵素娥在马车上安静地坐着。
她在想城墙上发生的事情。
她从北狄回来开始,就没想过要重新回去的。
那年若不是太后一系取得先机,她根本不会被送出去和亲,依着先帝的遗诏,她才是要摄政辅佐小皇帝的那个人。
她费尽了心思,布局这么多年,为的是回到晋国,虽然她也付出了一些手段和代价,但她并不后悔。
她以为她应当是万无一失了,但却没想到北狄那些人却是不知足的。
垂着眼眸,她想起来刘鲧当着秦月的面说的那些话,刘鲧不能再留下来,当初她就不应该选择他作为合作者,他实在是野心太过。
不过好在秦月应当是死了。
她这么想着。
否则她还要想办法让秦月闭嘴,不要把听得到的那些话语说出去。
而刘鲧现在还不够势大,他应当还不会那么快撕毁他们之间的合作,所以她还有时间收拾了刘鲧,那样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正想得出神,她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掀开帘子去看,便见是容昭从那民宅中出来,正朝着她的马车过来。
换上了一个安静温柔的笑颜,赵素娥身子微微朝着前面倾斜着,向容昭道:“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了圣驾的休息?”
而容昭面色很冷,不似赵素娥之前见过的样子,他仿佛都没注意到她说什么一样,只是沉默地上了马,示意马车跟上来。
赵素娥抿了一下嘴唇,坐回了马车中。
她想起来先帝还在的时候她选驸马时候的情形,那时候容昭就是人选之一,她曾经对他有意,也明示暗示过,只是他却一直拒绝得很彻底。
她心高,是没想过有人会拒绝她的,于是便对容昭还高看了几分——再者说,容昭的相貌的确是其中最出众,武艺也是最厉害的,她原本便高看他。
可那时候容家出事也快,容家倒了以后,容昭很快便投身参军。
再后来,她被嫁去了北狄。
有时她想一想这些往事,还是有几分意难平的。
尤其是从北狄回来之后看到了秦月。
她见到秦月第一面的时候便在想,男人果然都是见色起意,容昭那时候在她面前坐怀不乱,可却会因为颜色娶了一个既没有出身也没有背景的普通女人。
可男人还是心狠,会看着自己妻子从城墙上跳下来,会转身离开。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了一声。
也唯有这样的人才好利用,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助她攀上权力的巅峰。
容昭骑在马上,木然地往前行。
北风冷如冰霜,刮在脸上便如刀子一样。
他拉了一下风帽,回头朝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里已经距离京城那么远,他却好像一回头还是能看到安定门的城墙。
看到硝烟,看到秦月在城墙上喊他的样子。
留在京城的亲卫还没有送信过来,他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忽然想起来当年他从河水里面把秦月救出来时候的情景,他和秦月……
姗姗来迟的痛苦从胸口蔓延开来。
圣驾龙旗已经就在眼前。
容昭收敛了心神,勒马停下,与守在御驾外的禁卫查验了对牌,然后下马把马车上的赵素娥给请了下来。
“公主殿下来得正巧,太后娘娘方才还问起了殿下。”一个内侍从里面出来,见到他们二人便行了礼,“容将军也请在外面稍等片刻,太后娘娘有旨意要给将军。”
容昭点了点头,便先目送了赵素娥进去,然后自己就在外面站了。
抬头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下半夜,东边的天际安静地挂着弦月。
他又想起了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