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皇后也没有,国库更没有。
贺文璋不气馁,继续劝说,甚至还劝他微服私访,亲眼看一看。
说得再多,不如看一眼。
皇上被他劝得烦了,就出宫了一趟。心想着,只要他出宫看一眼,再回绝他,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是皇上看了一回,却是动容不已。
因为那些结业的学员,虽然不再穿着蒙学的统一长袍,而是普通人穿的衣物,但是看起来就跟周围的人不一样。
眼神更明亮。
腰板更挺拔。
举手投足,接人待物,都透着一股讲究。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可以称之为精神面貌。
皇上动容了,但是想想国库里的银子,狠狠心又拒了。
“此计,为长久计。皇上若不能在各州府都建,不如挑一两个州府先建着?”贺文璋退了一步。
这下皇上就不为难了。
“准了!”
建一座两座蒙学,国库还是有这个银子的。
选哪两个州府建蒙学,便要经过认真挑选。贺文璋早就挑好了的,呈上六个名额给他:“臣以为,这六处都不错。”
从四十多个州府中,挑出来六个,然后又从六个当中选出两个来?
“都建了吧。”皇后知道后,说了一句。
勒勒裤腰带,紧吧紧吧,也就过去了。
让天下百姓,诸多学子们都看明白,皇上心系天下,极重视读书。
最终,选出六个地方建蒙学。
银子批下去后,皇上就开始担心这些银子被贪墨了,蒙学建得不如想象中的好。
贺文璋理所当然承担了巡察御史的差事。
他要在六个州府都走一遍,看看账目,看看蒙学的选址、布置、师资、入学情况等。
他一个人出门,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像话吗?
侯夫人觉得,像话,很像话。
别又把她大儿媳带走,晒得又黑又瘦的回来。
但是贺文璋不听,非要把他媳妇带走。
珠珠三岁半了,已经懂得父亲母亲出远门的意思了,出乎意料的,她竟然说:“我要跟母亲一起!”
所有人都很诧异。
因为珠珠从小就不黏于寒舟。她从小在正院长大,跟侯夫人、文琮还更熟悉些。而且她喜欢玩,跟谁都能玩一起,跟文琮绕着侯夫人玩,缠着贺文璟玩,跟陆雪蓉也能玩。所有人都以为,贺文璋和于寒舟出远门,她并不会闹着要跟。
她的确也没闹,只是很坚定地说:“我要跟母亲一起。”
抱着于寒舟的腿,不撒手。
于寒舟知道女儿的脾气,弯腰搂了搂她说:“很辛苦的,你不怕吗?”
“不怕。”珠珠摇头。
但是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她没经历过,哪里知道辛苦是什么?
于是,贺文璋和于寒舟两人演练了一遍。装了车,带她去温泉别庄走了一趟。
让她知道马车颠簸的滋味,知道被风吹痛脸的感觉,知道到了地方,父亲母亲要出门办事,她只能跟丫鬟和乳母留在陌生的宅院里等待的滋味儿。
珠珠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是这时,她还没改主意。
于寒舟便跟贺文璋说:“索性带她出一趟远门,去梁州吧,这时应该还有荷花可以看。”
“好。”贺文璋应了。
去梁州,马车要行上四五日。路上颠簸,晚上睡客栈。处处不精致,对于从小娇养的珠珠来说,的确算得上吃苦头了。
她憔悴得不行,还委屈地哭了两回。
从梁州回到京城,于寒舟再问她:“还要跟着吗?”
“嗯!”珠珠仍旧是点头,抓着她的裙子说道:“我要跟母亲一起。”
于寒舟好笑,不再劝她:“好。但是我们要走很久,甚至不一定能回来过年。你要很久都见不到文琮,见不到祖母,见不到二叔二婶,见不到瑞儿。”
珠珠委屈的直掉眼泪。
她哪个都舍不得,但是更舍不得母亲。哭了一顿,她说道:“我要跟着母亲。”
于寒舟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只心里想着,若是女儿路上想家想得很了,她率先带着女儿回来就是了。
总归贺文璋才是巡察御史,她只是随行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