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喜欢她,贺离恨真想一脚把这人踹出去。
时而像块木头,时而又不着调得很。他可不信梅问情平时七窍玲珑的一个人,怎么会还读不透他这点心思?
贺离恨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低声:“还有更刺/激的。”
梅问情挑眉:“你说。”
随即,贺郎便忽然捉起她的一只手,张口咬下去。
他心里有轻重,自然不会太狠,但揣着一股气想让她疼,凶巴巴地一口下去,在玉白的手指外侧留下一圈儿牙印,牙印虽深,可一点儿血迹没见。
贺离恨抬眼盯着她,见到梅问情颇为无辜地望着自己,低头一看,还没他第一次咬的时候用力,脸上有些挂不住,催道:“疼不疼?”
“啊,疼死了。”梅问情颇为配合,又笑了笑,“我怎么总是看不出你生哪里的气,下回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偏偏你还别扭得很。你这个不够力度,还是我教你。”
话语说罢,还没等贺离恨反应过来,便被她一手揪住衣领,另一手按住后脑,迎面吻了下去。
没有风,花丛中细蕊乱颤。
她身上的香气与花朵味道混杂一起,灌得人近似昏聩。他攥着她的手腕,想要扯开,却没有丝毫效力,对方稳如泰山。
远处传来胡仙姑两人的交谈声。
“我一没骂你,二没打你,才走了多一会儿,你这腿抖什么?”
“孙女……”
后面的话太渺茫了,进入耳朵里,却在脑中留不下一丝痕迹。
梅问情单手扶起他的下颔,放松了节奏,一点点换着亲吻的力道,让他慢慢能喘得上气来,免得一会儿乍然松开动静大。
过了好半晌,她放过那双微红的双唇时,贺郎已经靠在她怀中,失神了许久。
梅问情撩了一下他的头发,低声道:“好些没有?”
贺离恨闭眼抵在她肩膀上,生理性的眼泪许久才憋回去,喉咙有点哑:“你这人……你真是荒唐又混账……”
梅问情勾着他的手,轻轻揉搓:“我若没这几分荒唐,规规矩矩的,你可喜欢?”
贺离恨没什么动静,等那股任人宰割的感觉消退之后,他才闷闷地摇头,又倔强地挪回了自己那边,势要跟这个坏女人划清界限。
那头的胡仙姑可不知道这俩人胆子这么大,在这种情景之下还敢亲近,她装作无意地往花丛边望了一眼,见两人似乎安分老实、没什么动静,才硬着头发解释道:“姑奶奶,咱家这池子就是六条鱼,前几日堂口上有人来取用,我账上还记着呢。”
“账呢,拿来我看。”胡云秀盯着她道。
“那帐还在我洞府里,我得回去拿了才行,姑奶奶您也知道,这帮东西识字有文化的不多,有时候来拿东西的小妖光按个手印儿,连字儿也不会写,那帐乱七八糟的。”胡仙姑一边抱怨,却不敢伸手擦自己头上的汗,“姑奶奶在这等等,我回去拿,半个时辰准回来了。”
“半个时辰。”胡云秀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这孽种旁的不会,遁法倒还精通,半年前就能片刻往返数座山门,这会儿怎么不进反退,又半个时辰了?”
胡仙姑紧张至极,道:“孙女儿学艺不精,给姑奶奶丢脸了……”
“荒谬。”胡云秀猛地一击拐杖,声音隆隆,“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孽种!待我杀了那些胆大包天诱骗你的东西,再来打死你!”
与此同时,她转身一甩袖,磅礴的妖力伴随着数道纠缠的寒芒,向树下花丛疾射而去!
妖气与其中数道飞舞的柳叶小刀灌入花丛,将丛中的花朵搅得碎烂,草木拔地而起、根茎粉碎,一旁的巨木轰然倒下,激起一片飞扬尘土。
尘烟落尽,妖气散荡向四周,而中间的那几把柳叶小刀则嵌在了一道深紫屏障之上,飞刀仍在向前刺去,起此彼伏地前后突刺,而那屏障则是魔篆漂浮、转动如轮,同时坚实不破,丝毫不颤。
在被发现的瞬间,贺离恨便起身将梅问情拉到了身后,他魔气一凝,一道防御之法便架住了漫天妖气与飞刀,随后面容平静的伸出手,魔蛇顷刻化为细刀。
他道:“久仰盛名,要跟她谈谈么?”
后半句是问梅问情的。
就算这是个坏女人,也是他一个人的。
梅问情道:“要是能谈,当然先礼后兵。”
然而还没等“先礼”,胡云秀便怒极反笑,笃笃地敲着拐杖:“原来是个魔物。好啊,这孙女儿当得是真好,吃着我家的米还做出这等事来!竟然敢往这里招魔物!”
万千魔物,诞生的原因都各不相同。但对于魔修来说,只不过是比起道门正修的醇厚修为来说,魔气更具攻击性、更狂暴、难以掌控罢了,由于前期快而后期慢,所以才引来许多急于求成的奸邪小人,使魔修的名声受到牵连。
但其实修魔也属于修行者,在入道的范畴之中,和魔物本质上完全不同。
胡仙姑瑟瑟发抖:“姑奶奶,是他威胁我的,我不从命,他们就要杀了我。”
“没出息的东西!”胡云秀狠狠骂道,说罢,手中的龙头拐杖便缠绕上一截白色狐尾状的妖气,顷刻间化为一道沉重的九节鞭。
她的身影顷刻便至面前,长鞭质地坚硬,砰地一声跟贺离恨手中的刀撞出刺耳的金属声,九节鞭将蛇刀猛地缠绕住,使力后扽,却不像往常那样百试百灵,并未夺去敌人武器。
贺离恨面无表情,握紧刀柄的手背凸出青筋,指节微动,无数蛇牙幻化成的藤蔓便刺入他手腕,鲜红的血迹伴着锋锐如刀的魔气,直直地正面冲突。
硬碰硬地来了一个来回,胡云秀尾巴炸起,手腕震得酸麻,贺离恨也倍感妖气浓厚磅礴,两人俱都激起火气。
胡云秀缠着他的刀不肯放松,将人直接纠缠着拽到天上去,贺离恨的筑基灵台已然修复,自然可以凌空而立不落下风。
蛇刀因主人的伤势有起色,也渐渐焕发它的本质,黑刀一点一滴地向外淌着血,锋芒流露出一丝幽紫色的微光,一见便知毒性猛烈。
“像你这般魔物,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人世当中。”胡云秀怒火滔天,“还敢擅入我们胡家的地盘,胆大包天!”
“我不是魔物。”贺离恨淡淡地道,“见识短浅。”
这火拱得上了脑子,胡云秀便更不留手,两人在半空之中斗法,妖魔之气交错纵横,天地几乎为之变色,刀气鞭影所过之地,简直寸草不生、一片狼藉。
站在两人斗法的底下,都需要好好挑选一块儿不会被殃及的地方。于是梅问情跟胡仙姑又不得不碰到一起,站在不会被波及的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