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学区房,价格一点不便宜。
当初颜眉搬离清大家属院,买了这套房子,就是为了能划片附中西分校区。
下了车,提步欲走,想到什么,她又折了回来,冲车窗边探出一颗小脑袋,“哥哥,你能等我一会儿么?”
裴时瑾眼皮微抬,“嗯?”
“我有东西送给你。”她说,“等我十分钟,很快的。”
……
去往酒会的路上,车后座多了一只樱花粉手提袋。
裴时瑾想起小姑娘殷勤认真的嘱咐:“这是我妈妈让医院里的老中医爷爷调配的醒酒茶,能醒酒养胃的,很有用,外头没得卖。”
手提袋被塞过来的同时,小姑娘一本正经开口:“我还拿了安神的茶,也是老中医爷爷调配的,亲身体验,喝了能睡得好一点。”
他盯着她乌黑水润的眼,不禁莞尔,“亲身体验?”
她没瞒着,眉眼弯弯跟他分享,“嗯嗯。我中考时有一段时间一直失眠,喝这个超管用。”
他短暂怔愣,虽然她没明说,他也能想象到她失眠的原因。
一个总是觉得自己不聪明,却因家里人的期望,逼着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个中滋味大概只有本人能懂。
“我在每一小包上都贴了冲泡方法。”
将东西塞给他,小姑娘礼貌地冲他挥挥手,“哥哥再见,路上小心。”
人多,裴时瑾只能瞧见小姑娘顶着松散的丸子头。
没跑几步,头发散了,她嫌烦,干脆扯了橡皮圈,任由一头及腰长发在风中荡漾。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
没由来就让他想起今晚初初瞧见她。
穿了广袖罗裙,梳了双髻的少女,可爱得像是一只糯米团。
小姑娘嗓音清甜,生气时也似是带着娇憨,正不开心地对裴之发火。
裴之是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一手养出来的“小裴时瑾”,对待旁人从不放真心。
那会儿却宠溺地一口一个“宝贝”呵哄着一个气呼呼的小姑娘。
他当时只觉得有趣,不免多瞧了会儿。
可可爱爱的糯团子不甘不愿地应了什么。
临走,还不忘顺走一块玫瑰酥,且走且吃,吃相可爱,让人不由自主驻足欣赏,心情似乎也跟着愉悦起来。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
单纯无害。
娇软可欺。
令人无端想要掌控。
心头很诡异地冒出这个念头,让他难得失神。
只一瞬间,便又消弭无踪,恢复到初始的云淡风轻。
裴时瑾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升上车窗,他仰躺在车后座,冷白的手腕虚搭在眼睛上方,遮住漆黑眼底翻腾的情绪。
一张洁白无瑕的空白画纸,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在上头作画的世俗欲望。
想要把她染成。
他想要的颜色。
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让他难得在酒会上有了心事。
周泽晏找到裴时瑾时,他正窝在酒会角落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喝着红酒。
身边的女伴儿娇笑:“周总,酒给您,要不要给裴总也添了酒?”
周泽晏隔空望着沙发上的男人,推开女伴,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想招惹他?招得起么?”
女人看了眼角落里的男人,听说这位裴三少不太喜欢陌生人,对待女人就更加没兴趣,是这群公子哥儿里,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
女人很识趣,端着酒杯离开了。
周泽晏信步走来,在他旁边的沙发落座,看向沙发上不紧不慢喝着红酒的男人,他颇感意外地绕高两眉,“听说你今天给宋二家的小不点当家长去了?”
裴时瑾散漫地嗯了声,红酒在他指间摇曳。
周泽晏往沙发一歪,偏头调侃他:“提前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嗯?当什么?”
周泽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