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被砍了也不会死,但是看见她受伤和痛苦的表情就会想杀掉害她不开心的人。
她的双眼不应该看见他人的恶意,应该只看着我。
那些傢伙是衝着我来的,这一点我也很讨厌,错的不是我吧,是他们先来找碴的。
伤了我很讨厌、伤到她更讨厌,真是学不会教训还来找死的脏东西。
我为了保护她,站在她前面,全力打倒了敌人,可是对方拿着武器来攻击,所以我自己也受了重伤。
血流个不停,那些傢伙的眼神又让我觉得噁心想吐,太可恶了。
然而最让我恐惧的,是我死后她离开这里,过了很久之后忘了我就去爱别人。
她能活的时间比我久,要是有一个人能给她更理想的爱,我不只会被忘掉,更可能被她当成一段不想回忆的记忆。
所以我连濒死前被她撑着都害怕,怕她的手将来会去碰触别人,而我看不到,也阻止不了。
就在这时,更多来杀我的人跑来了,他们手上拿着枪。
她看见那些人,在他们开枪前突然放下我。
我以为她是要逃走,她却是去动手毁掉那些人。
她的手放出黑色的雾,那些雾渗进除了我和她之外的人的体内。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丢下了手上的枪,倒在地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像看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恶梦。
他们惨叫着,用头去撞地面,却没撞出任何伤口,痛苦还反而更加深刻,他们拿枪对准自己的头之后扣下扳机也没用,没有受伤却被迫受到精神上的折磨让他们挣扎着吐出鲜血,然后失去意识。
我看着眼前由她造成的地狱般的景色,畅快地笑了,因为她帮我毁了那些人。
接着,她走到我面前,我看见她的双眼被漆黑覆盖,失去其他色彩。
她伸手碰触我的脸颊,我和她双眼的距离近到能清楚看到她眼底的疯狂。
不同于我的黑暗,那是不合常理的,无止尽的毁坏、狂乱、无情,以及平等地降临于世间万物的灾厄。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用双手按住我的头,冰冷的指尖散发出白色的光,那道光彷彿漆黑中仅存的希望。
纯白的光进到我的意识中,治癒了我的伤,抚平我的伤痛。
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即使不害怕那样的她,我也无法开口。
她最后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就倒在我的胸口上。
那句话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回盪,声音像黑暗深渊里的诱惑,却又像神所立下的誓言。
我轻轻地拥抱她,感受她的心跳和呼吸,然后起身。
还没有人发现我们在这,也没有监视器,我打给电话叫了救护车后急忙带着她和装衣服的纸袋逃走。
至于书店,我衝去买了她可能有兴趣的和我想跟她一起看的书就直接跑回家。
身上的血跡和伤口全没了,不会引人注目真是一件好事。
回到家,我锁上门,把她放到床上再去洗澡(有拿下项圈)、换衣服。
一洗完澡,我就走去看她的身体状况,刚才不看是怕弄脏她。
她的身体很健康,只是睡着了,我安心地帮她盖上被子。
迟来的眼泪却模糊了视线,让我看不清眼前的她。
我真的很怕她离开我,手不断颤抖,我为了确认她还在身边,习惯性地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胸口。
泪水沾湿了被子,而我依然在无声地哭泣。
许久未哭泣的我,情绪满溢而出,像在宣洩着长久以来的不安。
我也有脆弱的一面啊,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但是这次不一样,是对自己重视她却让她看到了自己无力抵抗过于蛮横的暴力而倒下的样子觉得丢脸。
只给她看见的真正的我,依然像普通人一样有弱小的一面,这让我难过。
朝我攻击的人并非完全不会伤到我,就算我赢过那些人并给了更严重的伤害也不是彻底的胜利,是两败俱伤。
其实我如果被认真想杀我的她攻击也是会死的,但我依然想去爱着她,给她只有我和她在的封闭世界,可是不可能真的那么做,虽然她不介意待在我身边有多不自由,我还是会想和偶尔想出去的她一起出去玩,看她和我一起开心时的笑容。
我用笨拙又沉重的喜欢来掩饰有时没有馀裕的自己时,一定很傻吧?
这样她还喜欢,真的太好了。
我哭着度过了这个夜晚,不知不觉早已睡着。
梦中,我来到从没看过的地方,服装和睡前的睡衣一样,恢復平稳的情绪不再溃堤。
无限延伸的黑暗、佈满地面的荆棘、盛开的白色曇花、不停止掉落的碎片,这样的怪异景色莫名有一种奇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