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慈禧的一番话,加上方才老蛊气急说出,还有自己疑惑明明是在景仁宫的寝卧里睡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倒在距离永和宫不远的半路上被柳吉发现,带走,所以在柳吉坚持送自己到神武门附近时,多问了几句当是自己的一些情况或者有没有感觉自己当时哪里不大对劲儿看起来,得到的回答,东哥思绪絮乱得一夜未眠。
其一是怕每次自己一旦熟睡过去,藏在身体里的那个人便会开始掌控自己去做些什么事,其二,她想等老蛊回来,再问详细点白天在她小歇,睡着之后,到躺在了柳吉的德和园,中间这可以说是完全断片儿的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方才慈禧的话,其实她也不能确实推断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猜到了些端倪,就是自己肯定是跑去了朝堂上说了些什么难听,不合时宜的话,还有肯定也和老蛊打过照面,不然他怎么发现,她的这件事可除了诺敏没人知道了,雅若面前也从未听起过丝毫,就是不知道诺敏死前有没有和雅若说起过六年前头回出现这种状况时的具体。
只是任凭东哥如何等,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特意敞开的殿门外,也并未出现过老蛊的身影,记忆中,不管她对老蛊说了多么不中听的话,老蛊都绝不会像这次这样,彻夜不归,居然连句差遣他圈养的蛊虫来交代也没有了,也是都怪他这家伙平日里实在是对自己来说太好说话了,所以不管他如何生气,她总也不习惯当回事儿,更别提想办法去解释了,她向来好强,即便知道自己需要某件东西某个人,都从不会主动的去施以讨好什么的,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若自己当年肯稍微放下些倔脾气,不明知道努尔哈赤很在意自己,还因为阿爸被杀的事,故意提出只要谁能将努尔哈赤杀了,取其首级献于自己当作聘礼,她就嫁给谁,惹得努尔哈赤气得几乎将所有来向她提亲的人都杀了,追求的方式也直接从隐忍小心翼翼,一夜间直接变成了强取豪夺,最后丧心病狂的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没放过,也许舒尔哈齐也不至于最后会落得如此苍凉的下场,自己也不会堂堂一城之公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荒野之上,一口怨气散不去,化成邪魔鬼祟,到这里来搅弄这国城风雨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东哥虽然早已褪去了纯情,可向往安定生活的心却从来未曾变过,直至现在,她也依然总是在想,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远离纷争,搬到小村庄去住,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现在郎君出现了,可她,却还是个死人,因为喜欢吧!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害了柳吉,阴阳相隔,除非他也死了,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但要她为了这种事杀了这么一个在这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好不容易走进自己心房的人,她绝对做不到,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把阴兵符找出来,然后离开这里,不然她怕越拖得久,自己到最后只怕是越不想走了。
翌日辰时,午门鼓钟一如既往的敲响,惯例每日必上早朝的大臣混着恰好今日有事禀告,能入殿,却不怎么来的大臣,陆陆续续涌入红木大门内,其中属两朝帝师,官居协办大学士兼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现又执掌户部,主管国家财政,可谓是位极人臣,尊荣无上的翁同酥,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头,昨日才来过,因为陆晨曦的一番慷慨激昂,不幸成为慈禧一派党羽最恨得牙痒痒的眼中钉肉中刺的李鸿章,紧随其后,你超我,我超你的,争斗不休,互不认输的可怕模样,吓得后头跟着的几位大臣每一位感走上前头去,只能默默跟在身后,盼望养心殿快到。
与前头激战不同,坐在养心殿内院,如今都太阳高照了,换作平常早就穿戴梳洗好,准备上朝的光绪,还盘着腿坐在床榻上,身上衣衫凌乱,后脑勺向来绑得紧紧的麻花辫,也基本松散开了,额前垂了好几根碎发,使本就因为昨夜德和园的事耿耿于怀,一夜未曾合过双眼,眼袋下青黑了一大片,更显得脸色憔悴,看起来就像那些得了绝症,快死快死的人一般。
手上还拿着一块白色的手绢,绢上,一抹鲜红,刺目。
吓得在门外站了许久,既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大动静,又没见光绪出来或者招人进去,敲门询问,也没人回应,怕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顾不上那么多规矩,赶紧推门而入的王德权,赶忙上前,先是扶着光绪重新躺好,掖好被角后,扭头,朝跟在身后小太监喊:“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皇上身体不适吗?还不快去传太医来,快啊!”
太监忙不迭地点头,也是被那手绢上红得已经接近黑色的血给吓呆了,这又被王德权这么一吼,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赶紧转身,连滚带爬的朝门外跑去,直奔太医署的方向,可前脚刚跨出门槛,就被身后光绪的一声听着就感觉无比虚弱的“等等”给及时刹住了脚,转身,跪下,“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奴才这就去办。”
“朕要珍格儿,不要什么太医,朕要朕的珍格儿过来,你去景仁宫,切勿声张,就说朕染上了风寒,早朝取消,让人去把奏折送到这里来。”
太监听到那句切勿声张,会意光绪指的是吐血的事,忙点头,可又想起那句不要太医,抬头,颇为为难的看向王德权,“师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