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坐在一旁,从方才审问时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婌嬙猛地转头,面露惊恐的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地养了十十几二十年,如今却感觉陌生得像是素未谋面的女儿,声音颤抖,“珍........珍格儿.........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跟你.......阿玛说话呢?!”
复又想起些什么,再次看向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东哥也是惊讶得嘴微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瑾儿时,眼神已经从无所谓,隐隐带了点愧疚到怒火满盈,“是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珍格儿,你原来是绝不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忤逆你阿玛的,一定是她教你的,对不对?”
相比婌嬙的激动,先是被自己的女儿刺激,尚未缓过劲儿来,转眼又被自己的的另一个女儿,且是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乖巧可人,曾想贴心棉袄也不过就是如此的珍格儿明嘲明讽的骂了一顿的长叙倒显得异常镇定,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反而选择将自己手上掌握的一些证据,一五一十地告诉东哥,以求理解,因为他相信只要道理站在自己这边,所谓的姐妹情深,也不过就是一时,何况想要在深宫生存,没有氏族后盾是绝对活不下来的,这个道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懂。
“珍格儿你看看你,都已经是快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跟阿玛耍小孩子脾气?阿玛在你眼里现在都成了公私不分的人了吗?我要不是证据确凿,瑾儿毕竟也是我的亲身女儿,我能这么对待她,你真的是误会阿玛了,是昨日的是,你额娘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加上你奶奶发病的症状也实在是太诡异了,仔细一瞧,倒也不像是心悸,所以熬着夜照顾我和你之余,亲自带了人去老太太屋中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又把平日里负责老太太膳食或是近身伺候的逐一审问了一遍,问出昨日只有一个外人进入过老太太的院子,就是夏桃,方才夏桃已经招供了,指使她在老太太平常喝的药里下毒的就是瑾儿,她为了掩人耳目,故意用你的人,好等日后事情败露,可以直接推到你身上,她都这样对待你了,如果你还把她当姐姐,那阿玛也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我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夏桃.......”东哥回头,瞥了眼悬挂在木桩上的尸首,眉毛微挑,想起了什么,转头瞪了一眼站在瑾儿身旁不远处,看上去不是与夏桃一般在这儿窝了一晚上,就是一大早就被喊了来,此时低头不发一言的雅若和不知怎的满身都是伤的诺敏,意识到老蛊果然真的搞砸了,砸了一半,再次看向长叙时,脸已黑如锅底,抿嘴,“请阿玛别拿个死人敷衍我,死无对证,算个什么证据确凿?还有,夏桃好歹也是我的人,就算要审,也应该在我在场的时候,你们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将她弄死了,莫不是她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或者你们撒谎,小桃的为人我自是最清楚不过,别说诬陷,我就是要她把命给我她都是愿意的人,她不可能做出背叛我的事,姐姐,就更不可能,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洗澡,吃饭,睡觉,读书练字,上私塾,从未分开过,姐姐是什么样的,我有那么蠢吗?几十年都弄不明白,反倒是额娘和阿玛,我自幼便跟姐姐随着长善叔儿在广州生活,也是最近这两年才回来,你们我才真是不了解,姐姐碍着你们什么路了,居然如此信口雌黄于她?”
“你阿玛和额娘就是最好的人证,我们亲耳听见夏桃指证的,你这孩子难道连我们都不相信吗?!”长叙听着东哥最后一句话,一时气血攻心,猛地挥手,狠狠将身旁桌子上的茶壶拍碎在地上,起身,抬手指了指木桩上的尸首又指了指站在东哥身后的诺敏,厉声喝道:“昨日那夏桃还想要趁乱与同伙诺敏一起搙走你,幸好有你额娘,否则你和阿玛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没有搙走小姐!我只是.......只是..........”因有些事不能说与人听,又因雅若在一旁拦截,闷葫芦的憋了一个晚上的诺敏终于没忍住,喊了一声出来,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才能既不让自家公主的身份败露,又能自然的把陆晨曦的存在隐瞒起来,更能为自己开脱,所以只是了半天,认输,低头,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个理由给我,为什么深更半夜的,将小姐带出去?说啊?”见诺敏摆出分明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长叙一笑,暗自庆幸,天助他也,不管这丫头是在顾虑什么,只要她不肯说清楚,他就有充分的理由死皮赖脸的将这黑锅牢牢扣在瑾儿头上了,倒时候就算珍格儿再护着自己的姐姐,也得讲点道理,连说话也比方才大声了许多,已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儿了。
可惜,珍格儿确实是个讲理听阿玛额娘话的人,但东哥,不是,一城之公主,加上绝世的美貌,自幼就是比别的人得到更多的尊重,拥有更多的主动权,还在城中时,除了阿爸,布扬古就没人敢说她半句话,所谓道理,她也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一方,听教?执行?那是别人的事,在她心里,她就是天理!何况长叙,婌嬙,也并非她的父母,她听不听便全看心情了,如今见着自己的姐姐先是被骂后又被绑,这长叙话里话外丝毫不顾念父女之情,话有多难听说多难听,活像只癞皮狗,明知无理,却也无知的已经所有人都跟他用一个脑子想事儿,将栽赃陷害进行到底,势必非要弄死自己的姐姐不可,想来这一年多,是她太过客气了,眼看马上就要离开了,对于这厌恶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俩人,她也不想再顾忌许多,给好脸色看了。
“看来在阿玛你心里,女儿是蠢到家了是吧?”东哥并未过多理会长叙那些十有八九是挑拨离间的话,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了眼站在后头诺敏,便拉着瘫坐在地上的瑾儿起身,先斩后奏的扭头就是往外走,“昨晚干了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就不用阿玛跟我逐一复述了,同样阿玛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反正话我撂这儿了,人今天必须带走,应选,我和姐姐少一个都不行,现在你这有两个选择,要么阿玛和我一人各退一步,要么,两败俱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跟姐姐回去,收拾一下。”说着,抬眼看了看,站在厅堂外院已经许久,此时隐隐约约听到里头争吵东哥与长叙的争吵,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满洲镶红旗都统卫长,“不好再让统领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