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欺骗三(1 / 2)

紫荆城内的后宫粉黛,上至皇后,下至宫女,都是从旗人女子中挑选出来的,旗人是这个时代独有的。

自清太祖努尔哈赤统一了女真后,便创立了八旗制度。这套制度的基础源于女真族狩猎组织,军政合一,各司其职。而所谓的八旗,皆按以颜色区分,由以黄,白,红,蓝四色旗帜为标志,组成,镶黄,镶白,镶红,镶蓝,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八旗。

待入住中原后,又有了八旗和内务府包衣三旗的区别,八旗包括满洲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一共二十四旗,至于包衣三旗则是宫中负责伺候娘娘小主儿的太监宫女,虽说二者都是同一日去应选的,史册上,后宫封嫔封妃的也有些是包衣出身的宫女,但一个是秀女,一个是使女,从来都分得尤其清。

所以但凡能入秀女排单者,家道再中落,都属满洲八旗内,挑选前一日,由八旗都统参领,领催按排单排好车,在京城内的,则直接当日去接引,由于这次是新届旧届混在一起,车队也显得尤其的长,路途远自是不用说,关键是里头这些个小主儿,又都不是可怠慢的,所以卫长避免多生事端,是早早的就准备妥当好,还特意将安公公嘱咐的人,安排在最后接引,以便给予更多的准备时间,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的将一切都掌控好,却还是百密一疏,没想到昨夜里,他府生了巨变,先是宅院失火,后又是赫舍里氏珍珠无端端死了,据府上下人说,十有八九是中了某种毒所致,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同时间,连二福晋都走了,他府一夜间竟死了十几二十号人!

而这些,便被长叙理所当然的当成将他挡在外头,让他候了整整七八个时辰的最佳理由。

可若非有安德海那些话,这种情况要放在平时,他也是绝对不会理会的,更别提真的这么听话站在那儿傻等半天了。

不过由于这也不是第一次的选看了,前两次接引时,他就见过......瑾儿小姐两三次了,加上他府适龄入秀女排单笼统也就两位姑娘,所以今个儿乍一看就认出了,谁是他需要特别照顾的那一位。

亏得他之前因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吩咐,还当这他他拉珍是个什么大人物,可今日一瞧,不就是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小丫头片子吗?也没什么特别的,若说长相,过于出众的,太后不一向不喜吗?说是怕狐媚惑主,惹得圣上无心理政,虽说当年太后还是兰贵人时也是用的差不多的手段去迷惑君上,从而坐上现在的位置,但这几年她并不提倡后宫招录过于艳丽的女子来为圣上充实皇嗣,所以依照他他拉珍这样的长相,只会让太后从一开始就把她剔除排单外,怎还会......对她特别照顾?且依照方才无意听见堂内的争吵,这小姑娘,绝不是一省油的灯,伶牙俐齿的,还不怕死,认准的事儿非要跟你呛到底,连自己阿玛都如此的不尊重,何况是别的什么人,要他说,这太后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测啊!本来怎么看都应该是最厌恶,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心腹一样的人儿。

只是看来这下,紫荆城里,怕是要热闹了。

“参领大人。”

雅若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卫长的思绪。

“嗯?”可能是真的呆站在这里太久了,卫长有些发愣,闻声,也只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过许久才反应过来,看了眼面前素未谋面的姑娘,和她手中端着的一些色调清雅,捏成各种动物形状的精致糕点,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抬手挠了挠头皮,好掩饰自己的尴尬,面露疑惑道:“哦.......这个,不知姑娘有何事?我刚才是想事情太专注了,所以一时没注意到姑娘来了,莫见怪!莫见怪!”顺道还为自己刚才的走神解释一番,虽知道这样实属多此一举。

不过阿谀奉承的委婉话,雅若一向是不喜入耳的,所以与其说她没在意,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在听,若不是东哥吩咐,她压根不愿给那瑾儿跑腿,如今不跑也跑了,她也只想赶紧把东西送完,好回去,免得自己一不在,诺敏这一向没脑子惯了的丫头说错什么话,惹恼了东哥就不好了,遂闻见这多少也有些诚恳的措辞,也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自己的不耐烦毫不掩饰地将刚才经过后院厨房时瑾儿让自己说的话,一句不漏的照搬复述出来,“无事,参领大人,这些糕点,是瑾小姐托我拿来给你的,因为一些不可张扬的家事,劳驾你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她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想着大早上的,又要顾着那二十几人的车队又要赶着时辰,早上肯定来不及用早膳,这会儿大概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所以为表歉意特意从厨房挑了些自己平常吃觉着好的来给你,望笑纳,也望原谅小妹年少不懂事,一会儿别刁难。”

“这点小事,卫某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这点已经有人嘱咐过了,不必担心。”卫长既不瞎也不聋,更不是没心没肺那类人,自然也是察觉到雅若的黑脸儿,虽不知原因为何?明明他与她素不相识,可她看起来似乎是非常讨厌他,若换做平时,对这种没礼貌的丫头,他也定不会给她任何好脸色看,更别提还会如此客气的说出这番话来,但当得知她是瑾儿小姐派来特地给他送点心的丫头,他心里竟一点也不生气了,反而还有些高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赶紧双手将雅若捧在手上的那盘点心接过,那副模样,就好像在接圣旨一般,且上面写的还可能是升官爵位的好事儿,小心翼翼中带了点兴奋,“至于这些,既然是瑾儿小姐的好意,那我就不矫情,多推辞了,多谢姑娘了,姑娘慢走。”

明明心里还在琢磨若他半推半就,说什么这些都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能以此收恩惠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接下来她该如何接上去,让他赶紧拿着东西滚,好让她可以赶紧回去。

根本未想过此人竟会离开的如此干脆利落,雅若眼直直地看着那道在慢走二字落下后,表示要去看看车队,让二位小姐装扮洗漱好了,直接出来便是,转身就走,步履稳健,头也不回的顷长身影,回想他扭头时,嘴角再也掩盖不住的隐隐弧度,就这么愣在了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来,垂眸望着早已空无一物的双手,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眉头微皱,“这位参领.........与那瑾儿...........有什么吗?是我多心了,还是.........”

本已接近真相,却还在兀自猜测,不敢轻易下结论的雅若却是不知道。

暗觉自己方才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的卫长,在回去的路上,不曾敢放慢脚步,直到发觉自己的身影已经彻底离开她的视线,走回自己乘坐的马车内,才停下,坐在榻上歇歇站了一上午,已经酸痛不已的两条腿,因他很清楚这世间所有的女子皆是圣上的女人,何况是即将去应选的秀女,岂是他一个小小旗族参领可沾染的,若瑾儿落选了,那自己与她这段情愫,还是有可能的,若....成了......那自己与她,当真就只能一辈子有缘无份,就算情深,也只能将其掩埋在心底了,毕竟侍卫与妃子私通,若是被发现了,可是大罪,阿玛原本就在朝堂上诸事不顺了,他作为家中唯一的独苗,确实不应该再给他老人家添乱添堵了,可瑾儿他又......放不下.......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着,都疼!

所以不得不说,雅若不愧是担了大半辈子先知虚名的女人,料事如神,一针见血,看人一个看一个准,只可惜,就是发现的时间,总是太晚了,一如她后来知晓老蛊到底是何人一般,终究还是来不及去挽回什么了..........

一路上,东哥未与诺敏说过一句话,对刚才长叙情急之下说出来的那些事,也什么都仔细没问她,只紧紧拉着瑾儿的手快走在前头,那样子好像恨不得双腿上长对翅膀出来,好帮她赶紧逃离这个地方,眉心拧出一个深结,脸色苍白如纸,额前不知何时,居然布满细汗。

这时,后知后觉的诺敏才是想起昨夜陆晨曦被自己从房梁上推下去时,扭伤了腿,又因对付那死去的二福晋,受了重伤,公主本就是个要强的人,即使疼也不会喊,更何况有瑾儿小姐在场,方才一路赶来搭救她们,一定是不注意,牵动肩上的伤口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