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烤鱼解决完了,早前从湖山书院食堂那边买来的饮子也冰镇好了,他们一人分了一碗,只觉消暑又解腻。

盛景意跟着徐昭明等人吃饱喝足,眼看黄山长他们下午还要继续开文会,几人凑在一起一商量,决定溜之大吉!

“我总觉得那个姓邱的看向我们的眼神不太好。”离开湖山书院的时候,徐昭明还忍不住提一句邱文敬那家伙。

“那不是应该的么,你忘了他从小到大因为你倒了多少次霉?”寇承平接了话茬,如数家珍地把徐昭明过去不知不觉间创下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

要说这徐家和邱家,其实没什么旧怨,只是大家都在金陵,又一个文一个武的,自然免不了被人摆在一起比较。

照理说徐昭明在纨绔道路上越走越远,应当不会和邱文敬这个学霸型人物有什么交集才对,偏偏邱文敬碰到徐昭明时就总是栽跟头。

比如邱文敬喜欢一个世交之女,对方必然心悦徐昭明;邱文敬想邀个女伎来给自家聚会助兴,对方必然在去拜访徐昭明的路上;连带邱文敬想拜会个什么前辈,对方也必然在跟徐昭明畅谈音律乐理。

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邱文敬就受不了了,每次见到徐昭明都要冷嘲热讽几句。

偏偏徐昭明那个性,与他关心的事不相干的东西他大多不太在意,邱文敬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对邱文敬的印象都还只是“哦,那个嗓子不怎么好听的家伙”。

要不是邱文敬上回不干人事,勾搭徐家女儿,徐昭明说不准还记不得他!

就问气不气,就问你气不气?

这次徐昭明撺掇国子监搞文会和湖山书院唱对台戏不说,还大大咧咧地呼朋唤友来湖山书院晃悠,邱文敬能不咬牙切齿吗?

寇承平这么一科普,盛景意就明白了。

徐昭明这人在招人恨这方面确实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怪不得邱文敬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会追着他咬,经常在他面前失去表情管理能力!

理解归理解,盛景意却是一点都不同情邱文敬,甚至还觉得徐昭明干得好!

一群人在湖山书院浪了一圈,下午便按照前天的约定跟着徐昭明回了徐家。

徐母叫人张罗了茶点,亲自出来招待他们,叫寇承平这群小纨绔很有些受宠若惊。

盛景意本来混在纨绔堆里跟着问好,徐母却眼尖地认出她这个生面孔来,特意把她喊到近前说话。

以前徐昭明这群人什么德性,徐母可都门儿清,他们虽然不是笨人,脾气却挺倔,等闲没人能左右他们的决定,更不会听别人的劝,要不然她们这些家里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纨绔道路上越走越远!

最近几个月,这群孩子虽还是天天玩闹,却还是玩出了不小的名堂来。

徐昭明前几个月猛夸个不停的那位盛姑娘她没机会见到,这位“小谢公子”她却是想要好好看看的,听说文会的主意还是这孩子出的。

人到了近前,徐母便觉盛景意的眉眼有些熟悉。

盛景意进徐宅后已经摘了口罩,露出姣好的脸庞,好在她把自己的眉往英气里描画,这会儿瞧着便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小纨绔们都已经是十几岁的人了,徐母也不好表现得太亲热,只边打量着盛景意边夸个不停,喜爱之情却溢于言表。

寇承平等人一琢磨,明白了,徐母主要是想见见盛景意这个“小谢公子”,他们只是顺带的。

明了了这一点,他们心里忍不住直冒酸气。

唉,他们和徐昭明认识这么多年了,竟比不过盛景意这个才和徐昭明认识那么一年半载的家伙!

酸归酸,寇承平等人也没说什么。

他们最近也感觉自己这半年来有点不同了。

这种不同不是特别明显,是一天天地改变过来的,最明显的是他们在家里说话时父兄渐渐也愿意听了!在此之前要是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边开开心心地玩边转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盛景意就是有办法做到。

一群小纨绔久违地在徐昭明家留了顿饭,心中各有感悟。

饭后徐昭明要送盛景意回去,盛景意拒绝了,说都在城里,没必要送来送去。最后还是寇承平拍着胸脯保证会把盛景意安全送到家,徐昭明才亲自送他们到门口。

一群小纨绔众星拱月般把盛景意送回谢宅。

往回走的路上一行人聊起盛景意,早没了当初的轻慢。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看在徐昭明的面子上才接纳盛景意、带盛景意一起玩,他们现在却已经打心里认同盛景意是他们的一份子,遇上什么事都想去问问盛景意的意见。

盛景意甚至隐隐成了他们之中出主意和拿主意的人!

相比寇承平他们的复杂心情,盛景意就只是单纯觉得挺高兴,她也是去朋友家串过门的人了!

盛景意开开心心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一番,换上轻便凉快的衣裳,由着立夏仔细地帮自己把及腰的长发擦干。

立夏今天出去见识了一番,兴奋得很,边给盛景意擦头发边把白天憋着没说的话噼里啪啦地往外倒。

文会她自然也是听不懂的,不过看脸她会看,既然是主仆俩私底下说话,立夏便一点都不避讳,兴冲冲地点评起众人的相貌来:“本来我觉得那邱文敬挺英俊的,见了韩府君才知道什么是话本里说的‘君子如玉’。听说韩府君定亲的消息传出去后,临京许多小娘子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我早前还当是夸张呢,这次见了人才知道那绝不是虚言!”

盛景意听得笑了起来,耐心听着立夏八卦。

立夏兴头很足,一时半会根本打不住:“也不知道韩府君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样,要是我的话,我可不敢嫁他,加了他怕是每天都要对着镜子犯愁,觉得自己怎么梳妆打扮都比不过他!”

盛景意:“……”

但凡多吃几粒花生米,都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韩府君妥妥的高岭之花,等闲人是摘不着的,除非你家里有个可以给他贡献毕生功力的长辈,而你还得是这长辈最为疼爱的那位小娘子!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韩府君确实就是这么一个实用主义者,没用的人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主仆俩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就听有人在外头敲门说公子那边请姑娘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