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见长宁百无聊赖,在将军府处处不适应,荣安索性将长宁也弄去了铺子里。而她自己则以“身子重”的理由,陪着常茹菲一道做起了米虫。
常家人一直克制着不敢上门来见常茹菲,所以荣安只能多陪着常茹菲说话。
两人说着说着,总就会说到庆南去。颜飞卿常常来汇报铺子状况,时不时,三人就成了三尊望夫石。
相比下,三人都羡慕起陶云来。虽说陶云属于下嫁,可她与梁旭志趣相投,琴瑟和鸣,既不用为什么家国操心,也不用规划什么大筹谋,至少小日子风花雪月,安稳安定啊!就冲她家老头子是天下文人之首的分量,管你们外边打仗还是换皇帝,反正她家都能稳稳当当,不惧危机。
不像她们,男人是武将,又扯上皇室,一人在外,全家提心。
几人常常一见面,就叹出了声。
荣安觉得这样不好,只能想点乐子。
用体力的吧,她有孕不方便。用巧力的吧,颜飞卿玩不了。用脑力的吧,只有陶云一人赞成。
最后,她索性带着几人打起了马吊。
三缺一?不存在!
别的没有,眼下她的身边就闲人最多。
没几天功夫,从陶云颜飞卿,到葛薇长宁,全都学会了。
“这不太好吧?”每次她新教一人,对方都会发出这样的质疑。
“总比闷得发慌长吁短叹强。”
最夸张一次,荣安带着葛薇和陶云一起玩,差点令得葛氏当场来揪她的耳朵。
像话吗?
荣安、葛薇和陶云都有身孕,头一回瞧见孕妇在牌桌上察言观色,尔虞我诈,大呼小叫的。还有,她的女儿,竟然教坏了这么些好姑娘。
世子妃,阁老之女,皇室郡主,皇亲姑娘,全都跟着她沦落了。
“都怀着孩子呢!还敢玩赌。赶紧收了,成何体统!”一桌三个孕妇,各人面前都是银锞子,这么刺激,孩子不会受影响吗?
“孩子就得早早教。”
荣安护着两边耳:“打马吊好,既动了脑子,还消磨了时间。小赌怡情不是?不管谁赢,银子都用来加菜。众乐乐,真没什么不好!而且为娘的心情愉悦,孩子才会开心不是?……”
荣安是真的这么想的。
自己肚子里这个娃太可怜了。孕期没有爹爹陪,出生时爹爹怕也回不来。每日跟着她一起为远方的人操心和担心,半夜还老是被噩梦惊醒,叫她总觉得这一胎的肚子比前一胎同时期要小了不少。
太可怜了。
太心疼了。
若不给孩子找点乐子,这孩子生出来会不会是五官都皱着,愁眉苦脸的包子样?那可不行!夫君俊美,自己秀丽,七七那小子就是美男胚子,这第二胎也得美美的。
七七是长子,是世孙,将来要承父位。那这个孩子,不管男女,不如就承了自己的产业吧?
这胎若是女孩最好,那自己便不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凑个好,一个掌权,一个掌钱,刚好相互扶持。
嗯,加上朱承熠暗地里的买卖,这孩子身上担子不轻。
所以,这会儿便先教起来。为娘的手把手,教她怎么挣钱赢钱,怎么算计人心和手上牌。
荣安想得美美的……
三月初八,辽江八百里加急军情送进了京城,直入宫中。
而接下来三天,又是接连五封加急军情。
荣安有虞爹告知,知晓是辽江开战了,战局不乐观。
若说前两年,鞑子只是分散兵力,拿出一部分在辽江滋扰的话,今年的鞑子,却是将所有兵力都压到了辽江那边。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往年鞑子滋扰燕安,通常都会等到北方冰雪彻底消融的三月才开始试探着开始他们烧杀掠抢风格的推进。大规模的行军则是要到四五月份草长莺飞,水草丰美时候。
可今年不是。
今年的鞑子不但提前了时间,在三月初一,往常还在等天气转暖之时便突然偷袭,还一反常态,偷袭后并未撤退,反而是趁辽江反应不及,以侵占地为本营,迅速蚕食周围地界。
辽东西北部地广人稀,并未有足够物资来吸引鞑子胃口。所以辽东去年筹措的银两,用来防卫建设的银子,都优先放在辽江西南边境了。
谁能想到,鞑子竟然绕了远,会将目标放在辽江西北部。
辽江准备不足,一边做拦截防守,一边迅速调兵。
鞑子占领地贫瘠,按理只要防住,对方没有补给,自动会撤退。谁曾想,鞑子竟是不但不退,反而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辽江王大惊失色,这不符合常理。他抓破头皮都想不明白鞑子哪里来的物资装备和补给来由着他们一次次出击。鞑子南压兵力预估达到了其总兵力的七八成。而春季到来时,为防辽南倭寇过海来犯,按着惯例,辽江部分兵力已在东南沿海待命。
所以辽江王可以动用的兵力并不足。而沿海那部分兵力不但万不可动,也是来不及去做援兵。
面对来势汹汹,一轮比一轮强悍的进攻,辽江王表示,扛不住了。
所以他的一连几道八百里加急都是在求救。
而在最近的一封加急军情里报,鞑子兵力至少有八到十万,更似乎每日都还在增长……
别说皇帝,满朝文武全都惊了。
他们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