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1 / 2)

少年手猛地一攥,红着眼睛,仿佛要咬穿她喉咙。

“你就不怕被我折断手腕?”

每一个字都叫人颤栗,深刻诠释出什么叫在老虎嘴边拔毛。

啾啾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笃定道:“你不会。”

有句话她说错了,钟棘对事物的容忍度很低,对她的纵容度却很高——不,不是这样,他对她的纵容根本就没有上限。无论她做什么。

他又不是第一次威胁她。

啾啾知道他难受。

本来痛感就远超常人,一身血淋淋的,杀欲厚重,还得不到满足。于是拉起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滚烫的手心。

“你快点把他杀掉,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乖巧,却冷漠,很普通地就吐出了杀人的词。

明皎从翻来滚去的痛楚间,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在满眼灿白之下,朦朦胧胧瞥见那矮小的身影。和记忆中一样不起眼,会轻而易举被许多优秀的身影挡住。

看来,钟啾啾没准备放过他,哪怕他哀求她了。

“哈哈——哈——”明皎粗喘着,突然笑起来。

“我为了不被人笑话,来杀钟啾啾。而钟啾啾……你以为钟啾啾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在阴暗生霉的角落里长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钟啾啾的心早就病了。

男人模糊而费力地瞧着少女——他曾经的徒弟。与那盛怒的少年之间,有种病态的、浑然天成的契合。一个不分对错,享受杀戮。一个明辨是非,却恰好能漠视杀戮。

“钟啾啾现在让我死,不是想反击我,是想把我当供品一样,献给钟棘,满足他的欲|望,哄他开心。”

“还有你,小鹊,谁不知道你嫉妒钟啾啾,却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甚至还自己相信了自己编出来的仇恨理由,当真是自欺欺人。”

男人痛到喉咙里咔咔地响,话语疯癫。

“做什么选择?装什么好人?”

“这一屋子,都是坏种——”

话没说完,扑哧一声!

他被少年踩得稀碎,连着金丹与元婴,全碎成了渣。

棠鹊连尖叫都没发出来,麻木地看着。

钟棘眼底还是红的。

棠鹊突然哆嗦一下,直觉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会成为下一具尸体。

果然,少年朝她走来。

她像是回到了青鸾被杀的那日,怕到腿软。

这时,啾啾拉紧了少年。

“钟棘,别杀她。”

少年:“她想杀你。”

“我知道。”啾啾安抚他,“但她刚才也救了我一次。扯平了。你别杀她,我不想欠任何人。”

“……”

少年一顿,那身风暴稍歇,给了人一口喘息的空隙,却没有放晴,依然骇人。他还盯着棠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听啾啾的话。

棠鹊手心里冷汗直冒。

啾啾搂着少年的腰:“听话。”

嘶——

如果说刚才钟啾啾是在老虎嘴边拔毛,那么现在无异于拔了毛,还撸了对方尾巴一把。

这不是棠鹊第一次看到钟啾啾给钟棘下命令,上次在东洮张府,她也这样,仿佛那些御兽的修士命令自己灵宠一般。

上次姑且还能当做是偶然,这次便是确信,这难以驯服的少年,是听从她的。

钟棘,那个钟棘。棠鹊甚至不敢想。

烈火滔天的少年终于停下了,怒意未消,横眉冷对。钟啾啾过来捡了缕棠鹊被割断的长发,又捣鼓一会儿,搞了个简单的传送阵:“钟棘。”

她示意他离开。

“知道了。”

少年阴沉的回答,森冷莫测看了棠鹊一眼,转身捞着她就走。

……

屋子终于回归了平静,只剩下满墙壁破破烂烂的八卦图,还有碎成渣的二阶丹炉。丹炉废墟后,能看见一滩令人作呕的血肉。

那是明皎。

棠鹊这才吐出口气。

她情绪一直在大起大落,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极端。极端的恨,极端的悲,极端的乱。到了现在,思绪已经迟缓到久久不能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