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庄静郡主听完之后,不禁没有感同身受的表达愤慨,反倒皱起眉头,谆谆教诲道:“常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淑妃这么做,是不是也有你举止不当的原因呢?若离,你有没有因此反思自己?”
还说:“你是中宫皇后,正该向后妃展示你的胸襟和气度,即便淑妃做错了什么,也该宽恕她,不要得理不饶人,斤斤计较,惹人笑话!”
“……”皇帝:“????”
我他妈——
杜若离你这个妈是野生的吧?!
还是牌坊成了精?!
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皇帝听得面容扭曲,痛苦不已,短短与她交谈了一席话,就有种心痛如绞、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不由得将头低得更低,假做寐态,以此躲避庄静郡主无休无止的女德标杆式的训诫。
也是因此,皇帝错过了她眼底一闪即逝的冷意。
我女儿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是硬的。
你不是她。
庄静郡主转过头去,随手将轿帘掀开一掀。
冷风呼啸。
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她没有任何记忆,只听说他们都死在深秋。
这个故事从深秋开始,或许也应当在深秋结束。
是吗,陛下。
第24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22
皇后昨晚在琼华殿做的事情,椒房殿的近侍宫人们都曾经亲眼见证,今早听闻寿康宫传召便知不好,而事实也正如她们猜测的那般——
淑妃委屈哭诉,太后悍然出手,皇后竖着离开椒房殿,横着回来的。
几个体健的宫人将皇后从轿辇上抬了下来,送入内殿、脱去厚重的大氅和外衣之后,便发现她脊背上鞭痕淋漓,触目惊心,那鲜红的血珠沁出,染湿了雪白的中衣。
宫人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胆小的几个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既惊惧于皇后现下情状,又担忧自己受到牵连,被问罪投入掖庭。
关键时刻,庄静郡主出声稳定了人心,一边吩咐内侍去迎太医,一边吩咐人烧水取药,做好处理伤口的准备工作。
杜太尉横刀立马,征战多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她很清楚应该如何处理和应对。
皇帝起初还在装睡,中途却真的晕了过去,太医诊脉之后,很快便得出了与庄静郡主一般的处理结果:外敷内服,双管齐下。
太医去小厨房亲自盯着煎药,庄静郡主带着几个宫人替皇帝宽衣,清洗伤口之后涂抹伤药,一切完成之后她打发其余人退下,自己静静守在床边。
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只有庄静郡主知道,一切都变了。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每一寸她都是熟悉的,这具身体诚然是若离没错,但内里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那个孩子更像她的父亲,热烈而执拗,倔强又刚强。
她最爱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寄居在她身体里这个人做的事情,她到死都做不出来。
来到寿康宫之后,太后冷着面孔,居高临下的将若离近来的所作所为讲给她听,庄静郡主便觉事情有异,这不像是若离能做出来的事情,待见了人之后,她立即便知道,这个人不是若离。
若离只会叫她“娘”,从不会礼貌又疏离的叫她“母亲”。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她不是若离。
她是谁?
若离去哪儿了?
庄静郡主不露痕迹的打量这个隐藏在女儿身体里的人。
她矜傲又轻佻,身在寿康宫,却丝毫不露怯然,面对着太后的冷眼与怒斥,却并不觉惧怕。
她自私而傲慢,理直气壮的使淑妃颜面扫地,却诧异于淑妃的报复与随即而来的惩罚,看向淑妃的眼神气恼又熟稔,又有种被背叛的愤怒与无奈。
她一定是个长期养尊处优、居于人上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生出那种愚蠢的想法,并且付诸实践——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侮辱别人,但她绝不能心生不满,妄图报复。侮辱也好,戏弄也罢,都是恩赐,你必须感恩戴德的接受,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她显然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与礼仪熏陶,却不曾读过《女则》和《女诫》。
庄静郡主想,或许“她”并不是个女人吧。
母女二人坐在轿辇之上,一道返回椒房殿时,“她”终于犯下了最致命的一个错误——用若离的身体,试探杜家对皇家的观感与态度。
以我们杜家的威势,何必看皇家的脸色?
仿佛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对于“她”的身份,庄静郡主终于有了猜测。
再去想近来朝堂之上天子连连贬斥外戚,对杜家不复从前打压之态,还有皇后突如其来的宠幸与恩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