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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蔓延的很快,高温和浓烟让林墨呼吸困难。楚云征身为主将,服饰和士兵有所不同,林墨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就找到楚云征的尸骨。因为在遍地的尸堆中,只有他倚靠自己的长|枪站立,双目紧闭,已经没有呼吸。

楚云征身上的盔甲被鲜血染红,头盔落在地上,他长发散乱,脸上都是血迹。林墨走到他身边,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云征,楚云征,你就是一个骗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林墨抱住楚云征的尸体,拔出他身上的箭矢,哭的不能自已。林墨没有想过楚云征会死,他眼中的盖世英雄,会受伤会痛,但他不会死。

云征,我爱你。你等我,不要丢下我。林墨给楚云征梳理凌乱的长发,血迹干枯在头发上,有些地方打结解不开。林墨耐心的梳理,目光落在楚云征的玉坠上,将它取下来拿在手里。

云征,这是你的东西,我带着它走,你一定要认得我。等我,很快很快。林墨的嘴角多了一丝笑意,目光温柔的看着楚云征,好似楚云征还没有死去,只是睡着了。他把玉坠收好,抓过地上的箭矢,对准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嗖!远处飞来一柄断剑撞开林墨的手,在外面等林墨的一位士兵冲进来,浑身是血地扑到林墨脚边道:军师,情况有变,快和我走。

林墨一怔,耳边是马蹄声,地面都在颤抖。那士兵面露惊恐之色,绝望地朝火圈外看一眼,一把将林墨抗在肩上,跑到离楚云征较远一点的外围,把自己身上的血涂在林墨的身上,然后将他推倒在尸堆中,用几具尸体来掩盖他的身影。

变故来的太快,林墨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被尸体压在下面。刺鼻的血腥味和腐烂味混在一起,那名士兵在林墨身后轻语一句抱歉。林墨想要撑起身,可身上的尸体太多一时不能挪动,他听见那士兵跑远,而后箭矢破空,士兵的怒吼随之响起:张达,你卖国求荣,不得好死。

努力起身的林墨怔住,躺在尸体下面没了动作。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骑着马进了战场。

这火烧起来就没完没了,张大人此举真是毁尸灭迹的好主意。

先开口的人是东戎的领主,林墨记得他的声音。

柯达慎言,这火是楚云征拒不投降,你们烧山放的,和本官没有任何关系。张达端坐在马上,看着一地的尸体,脸上没有半分同情之色。好似他害死的不是几万将士,而是路边的野花野草。

哈哈哈,张大人,连逃走这十几个人都回来送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柯达不以为然,他一脸大胡子,和张达骑马到楚云征的尸体前,不解道:张大人不顾火势进来,就为了带回楚云征的尸体?这样岂不是太小题大做。

这尸体就算是楚家欠我的人情,也可堵住楚烽的口。张达说着,让身后的几个士兵上前把楚云征的尸体运走,偏头问身边的柯达:战场你检查的如何?可有活口。

放心,我们看了两遍,就算还有一口气,我们都痛快的送他们走了。柯达大笑,火势越来越猛,他抱怨道:这火估计要烧到后半夜,味太重,张大人要现在就回去复命,还是装模作样和我打一场?

楚云征的尸体不能久存,我们明天就走,今夜在外面安营扎寨,希望你遵守约定退军。

这是自然,我们为了粮草起兵,现在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不会在白白损耗兵力。柯达回道,他和张达两个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不过战场上还有士兵在搬运尸体。

林墨躺在尸体下面,那些话他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愤怒充斥在他心里,他拳头紧握,手指深入肉里。边缘的火势不断蔓延,林墨能感觉到火焰逐渐逼近,可是他不能动,战场上还有活人

我从战场上逃出来,知道南国不能回去,就往东戎边境去,遇上前往东戎的李玉寒,被他救回来。林墨说起那些遭遇,心里依旧恨意难平。

梁君末和李玉寒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无论听几次,心里都不会麻木。几万大军的生命,还有楚云征的凄凉,都让他们怒不可遏。

楚云闲听的火冒三丈,怒目切齿。这才是楚云征战死的真相,根本不是张达说的和胡夷激战,兵力悬殊战死,而是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楚云闲能想象到当时楚云征的绝望,推走自己爱的人,领军殉国。而林墨为了不被发现,忍受烈火烧灼,从尸山里爬出来。

张达,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楚云闲怒道,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意冲昏他的大脑,双目赤红。

张达当年不过是个侍郎,都敢勾结东戎,在他身后还有更深的势力。林墨压下心里的恨意,冷静下来,继续道:云闲,不觉得你哥被困死断魂崖的手法很熟悉吗?

楚云闲一怔,其实刚才林墨说的时候他就有一点熟悉感,他当初被困丹阳城也是如此。虚报的兵力,传不出去的兵报,孤立无援。如果不是梁君末,他也难逃一死。

你比我们幸运,因为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披荆斩棘,在千军万马中救你出困局。

第五十一章 :谋划

随着楚云征战死的真相浮出水面, 楚云闲也逐渐知道梁君末和张达联系的目的所在。这五年来,大家无时无刻不想着给楚云征报仇。可是南国路远,他们鞭长莫及。李玉寒花了两年功夫, 才把青羽阁的部分势力迁移到南国。梁君末一面整顿戚国内部,一面时刻关注南国动向。

五年听起来很长,但对他们来说只是弹指间。手上的事情接连不断,喘息的片刻也在想着如何完善计划。他们现在是对一个盘踞在朝堂的势力复仇, 这个势力的后面甚至还牵扯到储位之争, 稍有不慎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当年张达将楚云征的尸骨运回来, 说他是为国捐躯,声泪俱下。皇上为之动容,下旨表彰楚云征的功绩, 将他风光厚葬。楚烽的确感激张达运回楚云征的尸骨,张达升为兵部尚书楚烽也出了力。然而现实却在赤|裸裸的打脸, 楚烽推自己仇人上位, 险些把自己的小儿子也害死。

如今朝堂上能和太|子|党派抗衡的势力不是没有, 但皇室之中, 只有四皇子有放手一搏的机会。不论是从长幼顺序来看, 还是从才能来看,他都该是东宫之选。可南帝糊涂,独宠贵妃,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谈起南国现状,林墨连连冷笑。这些年如果不是楚家军撑着,单是南帝崇文抑武这一条,就足够让南国不得安宁。

攘外必先安内,偏偏南帝反着来。前有胡夷虎视眈眈,后有戚国不断崛起。他不发展兵力, 却要一直打压。当真是觉得戚国为联盟国,皇帝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足为惧吗?

我戚国对南国的那块土地不感兴趣,但如果让太子继位,外戚专权,奸佞当道,他国奋而起兵,就不能怪我们去分一杯羹。梁君末斟酌着措辞,楚云征嫁给他,但依旧是南国人。他当着他的面说要攻打南国,言词不恰当,会让楚云闲心里不舒坦。

太子继位只会让南国怨声载道,岂能指望他做明君。楚云闲嗤笑一声,知道梁君末顾忌他的感受,自己先把这个话题接起来,免得他不能畅所欲言:我大哥死在太|子|党派的手中,以我爹愚忠的性格断然不会向皇上发难,我想这也是哥哥这些年没有和我们联系的原因。

楚云闲看向林墨,林墨点头,这的确是他的顾忌之处。南帝当初也不是太子,是楚烽坚定不移的扶持他,才让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夺得皇位。两个人有着过命的交情,但到底君臣有别。且不说楚烽会不会拿这件事情对皇上发难,单是要皇上让自己的儿子给楚云征赔命就不现实。一旦闹起来,不但君臣之间生了嫌隙,还会多出几个替罪羊,真凶依旧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