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正狠狠啐道:“你就一个破学校毕业的,说我可笑?”
那人捏住陈以正的手腕,“你不可笑?都毕业一年了,还拿着学校说事儿;再过十年你去当保安,名校毕业能多给你发点工资?”
韩念初眼看两人要打起来,走过去出言制止,“阿正,你冷静点儿!松手!”
陈以正根本不听,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手指点在那个工程师的鼻子上,“你给老子听清楚,我有女朋友,不是她韩念初!我跟她只是朋友,还有,当初是她追我,被我拒了——”
他的话没说完,只听到一拳重击的声音响起,陈以正的上下牙齿“咯吱”错开,扑到在地上。
穿着深蓝色抓绒外套,罩着黑色羽绒马甲的周严果从桌面上抽起一张纸巾,擦去手背沾上的陈以正嘴角溅出的血。他的动作冷酷无情,脸上皮肤异常苍白,越发衬得幽黑的双眸阴森无比,隐隐透出残暴的气息。
“狗东西!谁给你胆子侮辱她?你那个高贵的女朋友?”他的嗓音很平,三两下利落地擦干血迹,才抬起眼皮,“要不要我帮你考验一下她?看看你缺了一条腿她还要你么?”
他的话刚说完,就对准陈以正的膝盖抬起了脚。
说时迟,那时快,韩念初伸手推得他一个趔趄,“周严果!”
周严果跌退两步,撞到后面的桌子才站稳,怒色满面,“你帮他?”
韩念初无语,“你的智商就这样?”
她指着陈以正,对左右两个的员工说:“你们把他扶起来,带他去医务室。”
那两个员工依言扶起陈以正,半搀半押地往门外走。
“阿正,”在三人转身时,她对陈以正说道,“谈恋爱就好好谈,过去我们是朋友,除了祝福,别的再帮不了你。”
陈以正忽然回头,神情就像刚睡醒一样,懵憧无知,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韩念初却没有看他,往会议室走去。
就如当初她回国请他吃完那顿尴尬的晚饭,后来他们在地铁站分别,她看出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时,她说了同样的话:“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过去我们是朋友,除了祝福,别的再帮不了你。”
过去——
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
韩念初转过头,盯着周严果——这个曾经现在未来都死性不改的人说道:“我们谈谈?”
周严果撇开脸就往外走。
“周严果!”她冷冷地喊他一声。
周严果停下脚步,转了个身,肩膀撞开她走进会议室。
“我对你最低的要求,就是不能做跟刑法有关的任何事情。”韩念初站在他对面说道,“你真想进去,跟我说一声,我亲手把你送进去。”
“你要求我?”
“不能要求?”
周严果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笑声,“你是觉得上次你帮了我,所以能对我提要求了?”
“是的。”她淡漠地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我替你免了牢狱之灾,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你眼里那些你弹个响指就灰飞烟灭的小鬼对待。”
周严果凶恶地瞪着她,她也回瞪,大有你再惹我就一拍两散的意味。
半晌后,周严果垂下眼皮,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韩念初望着他的背影,她曾以为他那喜欢把人赶尽杀绝的极端性格是因为有钱有势。
现在看来,他大概是阎罗投胎。
在原来的时空,周严果的那套方法运用广泛,他即便什么都不做,收取的费用都能够他富裕地过上几辈子。
如果他是这样就知足的人,也不会有个闻风丧胆的恶名了。
有钱后,他仍然穿着咸菜一样的衬衫,把钱都拿来干了一件事,请人四处去寻找挖掘刚开始不久的创新研究,每个月亲自审核评估出至少一个有可能实现的项目给予资助。几年之内,他手头的专利越来越多,钱就像是被风卷着的海浪扑滚进他的口袋。
直到他瞄准了她的研究时,他已经身家巨万,声名煊赫,他被人抨击是趴在科研人员身上吸血的恶心的巨虫。
所有人都忽视了在研究的起初阶段,空有想法,因资金人手实施而寸步难行时,却只有周严果这一只吸血虫愿意拿出资金,给人以希望;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后来的周严果手握着大把核心技术,谁让他不顺眼,他就卡谁脖子的霸道蛮横。
他从不跟人讲这些道理,也不在意恶名。他喜欢别人怕他,对方越是胆小,他就越发表现得阴沉和喜怒难测。
在他眼里,魑魅魍魉碰上他这个暴虐的阎罗,都应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才对。
讲道理?阎罗会跟小鬼讲道理?
韩念初时常提醒他,你总这样把人赶尽杀绝,迟早被狗急跳墙的人捅死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