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谨修望着天空几秒,觉得不必理会她的意见,裹挟着她往班霍夫大街里走。行人逐渐密集,橱窗逐渐明亮,店铺也陆续开门。
这条跟纽约第五大道齐名的商街,韩念初每次都是经过,从未注意过道旁鳞次栉比的奢侈品店,而何谨修却一家又一家地逛过去。
“你要买东西?”韩念初问。
“嗯。”
“还真是显著。”
“什么意思?”
说着话,何谨修又拉着她进了一家表店,华语店员立刻迎了过来,用中文问候。
“显著的游客特征,来了瑞士一定要买块表回去。”韩念初低声吐槽。
从进入这条街开始,何谨修的耳朵就自动过滤她的发言,不然从一早醒来的好心情要被她败干净。
他的目光扫过玻璃柜里陈列的表,都是匆匆一瞥,直到他转过身,看到中岛展示的那块优雅精致的腕表后,才眼睛一亮。
店员经验丰富,从口袋里摸出手套戴上,取来了钥匙,问何谨修:“要拿给您看看吗?”
何谨修点头。
店员开锁,小心地将手表移到掌心里,像托着一顶王冠,迈着庄重的步子走到休息区,才将表从底坐上取下来,盯着韩念初。
韩念初也盯着她。
何谨修无奈地抓起她的手腕,送到店员跟前。
店员谨慎专注地将腕表套进她的手腕,细心地扣紧。
她的手腕细长,环形的细钻显得手腕越发白皙,表盘里深蓝色的夜空用神秘的星座做点缀,月相仪显示着满月将近的形状,何谨修神色相当满意,而韩念初拾起标签看了一眼,当即就去解。
店员神色一惊,“我来,我来,”连忙伸手帮她解下来。
手表刚离手,韩念初就往外走。
店员见何谨修往外追,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
何谨修收起名片就追出门外,拉住韩念初问:“怎么了?”
“39万的表,我戴十秒就算赚到了,”她说,“再留一分钟,就可能损失39万。”
何谨修对她的抠门儿已经习以为常,摇了下头,又瞅着两旁店铺的橱窗。
韩念初见状,踮脚捂住他的眼睛,抱着他的脑袋走到街口。
何谨修挣脱出来,怒视着她。
韩念初毫不在意他的怒气,戳着他的胸口说:“你这里现在是不是塞满了花钱败家的欲望?”
何谨修退一步,躲开。
韩念初揪住他风衣一侧的襟口,拖着往反方向走,又走回班霍夫大街入口的布鲁克广场。与进来时的空旷不同,此时却密密匝匝地支起了小货摊,就像凭空冒出了一个秩序井然的集市。
他被韩念初拉进集市里,有地摊和桌子搭成的简易小摊,卖的大都是二手的玉器,银器,各国陶器,灯具等收藏品……与其他跳蚤市场不同的是,这里的货品旧而不破,似乎摆在这里的每一件小玩意儿都曾经都被主人珍爱过,值得每个路过的买家细细品味把玩,直至将它们带走。
“这里是欧洲最有名的二手集市,可以淘到很多有趣的东西,”韩念初说,“我们运气不错,它只有每周六早上才开。”
何谨修嫌弃地撇开脸,“我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我要。”韩念初说着就走到一个陶器铺子前,边看边跟老板瞎侃起来。
何谨修瞥了一眼旁边立着的纸牌,上面写着价格,2——10瑞法,哪个傻子会花10瑞法去买一个人家喝过的杯子。
他看到韩念初要去拿杯子,抬手拦住,“再去别处看看。”
银器铺卖的大都也是银筷,银匙等,像十八世纪的古董,被他直接略过,到了装饰小摆件的摊位,才阔气地对韩念初说:“这里的可以随便挑。”
韩念初挑挑拣拣,一口气拿了七八件,何谨修付钱之际,韩念初已经转移到了旁边的灯具地摊。
都是造型复古的灯具——应该说就是几十年前的吊灯,一根粗绳吊着陶制或是玻璃制的灯罩,韩念初指着一个垂着流苏的绿色灯罩说:“我还要这个。”
何谨修把灯也买了。
她一直逛到集市收摊,东西买得不多,大部份时间都蹲在地上跟摊主瞎侃,而人家也不介意她买不买,细细地跟她讲述每件小玩意儿的来历。她又转述给他听,仿佛每个小玩意儿都是在世间历经辗转,因缘际会才得以让她遇到。
听完他都感到缘份的奇妙。他飞行八千公里,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不可能遇到这盏不知道从哪家天花板上拆下来的吊灯。
此刻,他想不想要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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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算三观不合啊?两个人的消费观念天差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