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她从不知道的,母亲的过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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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要他命。

锦衣卫也要他的命。

即便他换了脸,却也只能像鼹鼠一般躲躲藏藏。

“你单枪匹马的复仇,值得吗?”顾西辞倒了杯水,从袖中取出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动作很是娴熟。

无弦斩钉截铁,“主子待我有恩,她的仇我必须要报!只可惜,我当年随师父上山,主子出事的时候未能在侧,但凡我有半点预感,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也是天族?”苏幕问。

无弦摇头,“不是!”

闻言,苏幕眉心微蹙,“不是?那你为何一口一个主子?”

“我祖上原是战俘,被擒入了奴籍,所以我一出生就是军中的奴隶,后来我逃了出来,被人追杀,是主子救了我一命,并且将我带回了天族的领地,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无弦也是个可怜人。

他原就是个奴隶,骨子里就是一根筋的人,偏激到了极点,固执到了极处。

“后来族中众人怕惹祸上身,要将我驱逐出去,主子怕我再落在那些人手里,被带回军营必定是死路一条,所以就把我送上山,跟着一位隐士高人学文习武,没有师父的允准,没有主子的吩咐,不得下山。”无弦满面悔恨,“若我知道……若我知道天族会出事,主子会死,我一定早早下山。”

可惜世上千般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天族覆于朝廷,我杀不尽朝廷中人,能如何?且天族之人与我没什么关系,与我有关的只有主子一人。”无弦咬牙切齿,“我要杀的,是当年害死主子满门的恶人。”

苏幕想了想,“尚远、薛介、江利安、李时归?你孤掌难鸣,投靠了五毒门,利用五毒门做成了这件事,成功的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江府灭门惨案之上。”

“江利安和李时归,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无弦瞧着他们,“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若是早知道,我还会等到今时今日吗?”

顾西辞低低的咳嗽着,“你是近期才下山的?”

“师父病故,我才有机会下山。”无弦垂眸,“谁知道,天族早就没了。”

沈东湛这就不明白了,“那你是如何找到煜城江家的?”

“我上山之后,收到过主子的一封信,她说若是哪日我学有所成,下山之后无所去处,便来煜城江家,她与夫君和儿女,会欢迎我,且照顾我。”无弦解释,“那封书信和簪子放在一处,被我藏在了那棵芙蓉树下,以秘匣贮之。”

顾西辞垂着眼帘,“所以你一直以为,你的主子有夫有子有女,肯定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而你一介罪奴,哪日身份曝光,肯定会牵连他们。”

“嗯!”无弦点点头,“若是学无所成,我也没脸下山去见主子,原本是想风风光光的,最后只见着废墟一片,生死无期。”

此生大憾,连他至亲至爱、至尊至敬之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既然你说,你知道得并不比我们多,又是下山没多久,按理说你对江家的事,不可能这么了解。那你是如何知道,定远侯府以及国公府,牵连其中?”这是苏幕不明白的地方,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无弦将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眸色猩红,“是师父临终前告诉我,去过煜城之后再去找一人。”

“你师父?”沈东湛蹙眉,“是何人?”

无弦摇头,“师父从来不报名号,死后亦不许我立碑。”

“想来真的是位隐士高人。”沈东湛沉吟片刻,“他是如何告诉你的?”

无弦仔细的想了想,“师父说,下山之后务必稳定心神,克己自制。可我见过江府废墟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杀了那帮畜生。那人是伺候过主子的丫鬟,后来主子将她外嫁,没想到因此逃开一劫。”

“丫鬟?”苏幕不曾听过这事。

无弦狐疑的望着她,“苏千户不知道此事?”

苏幕答不上来。

母亲从不提过往之事,连她是天族之人,也是无弦今日提起,苏幕才知道的。

“丫鬟的儿子说,他们跟江府私下有所往来,其母与我家主子既为主仆又是闺中密友,不过二人碰头皆在府外,她从不入江家大门。江府出事之后,其母就失踪了,据说是去洗衣服,后来就没了踪迹。”无弦道,“家里人怀疑,可能是不慎坠入江中,所以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说到这儿,无弦忽然笑得凉薄,“苏千户可知道,这丫鬟在哪?”

“莫不是,定远侯府的后院……”沈东湛倒是想起了点事。

无弦深吸一口气,然后幽幽吐出,“还真是让沈指挥使说中了!”

“后院那个女人?”苏幕愣怔。

难怪那女人的掌心里,捏着母亲的发簪碎片。

原来那女人,是母亲的丫鬟?

“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沈东湛不明白。

苏幕也不明白。

“也许江夫人是想斩断从前,在江府重新开始。”顾西辞低声开口,“她想做的,只是江门苏氏,一个没有过往的江夫人,所以关于以前的人和事,她一概不想再提,更不想再展露人前,连自己的儿女都被瞒下了。”

沈东湛侧过脸看他,“你的意思是,江大夫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帮着她一起瞒着江府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儿女?”

“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顾西辞抬眸望着苏幕。

的确,关于父母之事,苏幕作为江府长女,竟也半点不知,足见爹娘刻意隐瞒。

“那你是如何知晓,要去定远侯府找人?”沈东湛问。

无弦道,“丫鬟的儿子说,他查找母亲的时候,听闻当时江上有船经过,而且是官船,一打听竟是定远侯府的船只,想着自家母亲与定远侯府肯定不沾边,便也没有继续追查。何况定远州距离此处万里之遥,平民百姓哪有这等本事,去定远州找人?”

于是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你便去了定远侯府,发现了后院里这个女人?”沈东湛恍然大悟。

如此,便都串联上了。

“那女人口不能言,手脚皆废,其实早就被折磨至疯癫,但我会唇语,所以能看懂她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无弦继续道,“她反反复复就只有一句话,杀死尚远,去殷都找国公,报仇!”

有些人虽然疯了,很多事情其实早就不记得了,唯有心里的一丝执念,还在根深蒂固的支配着,不死不灭。

“在你们赶到定远侯府之前,我就已经在那待了好一阵,总觉得尚远知道点什么。”无弦裹了裹后槽牙,“直到尚远跟他夫人在佛堂里争执,我才知道这畜生居然打过主子的主意,而且手段龌龊,令人不齿。是他骗了主子,害得她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

苏幕绷直了身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母亲,还跟尚远扯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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