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万里海底的冷暖(2 / 2)

加入书签

白雁脸红了,“以前的房子抵债了。”

“以前我们是仇人,那个不算是家。现在我们是夫妻,一起住的房子才叫家。”康领导被老婆调侃得皮厚厚,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就在这里,我们定一套房子,好吗?我喜欢这里。我们现在可能没办法一次性付清房款,但你和我的公积金加起来,可以付个首付,然后我们慢慢还房贷,辛苦几年,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也没有很穷,你的卡和存折,我都没动。我还可以每周出去接私活。”

康剑脸一下黑了,“钱,我会赚,你不要担心。你不准和那个医生鬼鬼祟祟地出去。”

“明明光明正大的。”白雁翻了个白眼,“我付出劳动,才拿到报酬,不是白拿。”

“那也不行。如果你不听话,我......”

“你怎样?”

“我就日夜奋斗,早日在你肥沃的土壤里种出一大片胡萝卜,看你还敢乱跑。”

“康剑,你疯了。”白雁忙看看四周,察觉没人听到,一颗心才放下来,但脸刷地红如晚霞。

“老婆,我说的可是真话。你不会让几百里外工作的老公整天提心吊胆、不能专心工作吧?”

白雁低低的“哦”了一声,不情愿地点点头!

“乖,那我们去看房!听说江景房卖得很不错,看看有没有我们喜欢的房型。”康领导心花怒放,拖着白雁往里走去。

康剑的工作态度是雷厉风行的。

初七一上班,市政府班子按照惯例开个碰头会,在会上,把今年的工作计划传达一下。陆涤飞现在就任城建市长,康剑的工作就要调整。丛仲山还没开口,康剑郑重地把申请报告递给了他。

丛仲山扫了一眼,一震,没多说,把报告往文件下面一塞,没提一句,继续开会。

会议结束,丛仲山让康剑随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康剑等了五分钟才过去,在走廊上遇到秘书们在为陆涤飞整理新办公室。陆涤飞在接电话,眼风扫到康剑,合上电话,迎过来。

“你可真是个实干家,一上班,就折腾什么宏伟计划?”

康剑笑笑,知道他是惦记上那份报告了,“没什么计划,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决定从头来起。陆市长,这个舞台现在属于你了。”

“你说什么赌气的话?”陆涤飞眯起了眼。

“我家白雁又没老,不知怎么也会很唠叨,天天在我耳边说,看到陆市长,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下。我在余州时,陆市长对她很关心,对我的事,也是前前后后的帮忙。我说向涤飞说谢谢,等于是侮辱了他的诚意。他这么帮我,就是想和我再次站在一起,凸现他的超群、卓尔不凡。少了我这个对手,他会很寂寞。在这个舞台上,我已经输了。那么我就只能重找一个舞台。”

陆涤飞古铜色的皮肤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有点薄怒,“你能保证你下次就会赢?”

“实话说,不能。”康剑笑道,“但只要手中握有机会,我就努力争取赢。涤飞,你别松懈哦!”

“你要的战果是女人还是位置?”陆涤飞问。

“要么不战,要战,我二者都要。”康剑抬起眼,双目炯炯,声音一低。“但我认为我们最好把战果只定为位置。我和白雁不久就准备复婚了。”

陆涤飞瞪大了眼,“不可能。”

“我们彼此相爱,复婚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可惊讶的。”康剑微笑如风,“你忙着,我去丛书记办公室了。”

陆涤飞拿出手机,就给白雁打电话。这丫头这几天表现是有点异常,除了发了条拜年短信,然后音讯不通了。

电话没人接听。难道在手术中?陆涤飞脸一下罩上了寒霜,他没想到康剑会来此一招着。他本想向丛仲山提出康剑以前分管城建,现在让康剑来给他当助理的。他到要看看做了他的助理的康剑还怎么端个一本正经的架子!

好了,康剑以退为进,转移阵地,让他措手不及。

现在,陆涤飞有点不能确定,在城建市长选举这件事上,真正的赢家到底是谁了。

“康剑同志,你在向我耍孩子脾气吗?”丛仲山捏着报告,拍着桌子,怒吼道,“你被双规,是省纪委和检察院插手的,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能力有限。你是我的下级,看着你那样,我也心痛。现在都过去了,你应该振作起来,好好工作。可你却说要调去县城任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常识你不懂吗?不要胡闹,回去给我工作。”

康剑也不紧张,轻轻一笑,“丛书记,我不是耍脾气。我是经过深刻思考后,才做的这个决定。其实,真正想为老百姓做实事,并不一定要坐什么位置。”

“难道在市长助理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做实事?”丛仲山拧着眉头,从眼帘下方看着康剑,“你是读书人,没去过最基层,那儿的工作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我觉得在基层工作就像是一个技工的实习期,虽然生疏,但慢慢地就会熟练起来。熟练之后,就能胜任重要的岗位了。”

丛仲山没说话,看了他好一会。

“康剑同志,这可不是儿戏?”

康剑闭了闭眼,“我知道!”

丛仲山揉着额头,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康剑走了出去,回到办公室,简单一脸紧张地跑过来。“康助,你真的要调走吗?”

“这消息传得真快哦,”康剑笑了,“有这事。”

“那我把手头的事这几天整理整理。”

“你整理干吗?你的工作不会因为我有任何变动的。”

“康助,你不需要秘书了?”

“需要呀!可是你在这儿工作得好好的,没必要跟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我觉着我现在年青,呆在机关里,人会没有斗志。我也想下去踱个金,日后弄个小官当当。”简单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康助,你能不能帮个忙,带上我一同走?”

康剑忍俊不禁,“如果你坚持,那我努力吧!”

简单激动地直乐。一出了办公室,忙不迭地就拿起手机拨号。

看到屏幕上显示接通的画面,他深呼吸,声音一低,“柳晶,回滨江了吗?嗯,晚上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不然以后想碰到不知什么时候了。”

柳晶是昨天和李泽昊一同回滨江的。李泽昊的寒假还有好几天,但她爸妈说女孩子一个人坐车不安全,让李泽昊和她一起走。

柳晶对着爸妈翻翻白眼,这担心会不会太晚了。想当年,她在滨江读护专,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次不是一个人拖着个大包,坐五六个小时的车。那时不担心,她现在二十五岁的高龄了,反到担心起来,不把人家大牙给笑掉了。

爸妈那颗司马昭之心,柳晶很明白,心里面无力地叹了口气。这个假期,就除夕那晚,李泽昊呆在自个儿家,其他时间全泡她家了。她对他冷冷淡淡,他说什么她都不接,天气好就出去找同学玩到半夜才回来。

不得不说,李泽昊这次诚意很真、耐心十足。不管她摆什么态度,他每天满面春风地按时过来报到,看着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深情。

柳晶心里面烦疯掉了,这种烦又吼不出来,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将自已捆绑着,让她窒息。

她没戳穿爸妈的谎言,一车子三四十个座位,花了钱,谁都有权上车。

李泽昊自然坐在她身边,一会儿给她削苹果,一会儿给她拿零食,随身还带着本房子装璜的书,翻一页,询问下她的意见。

柳晶自始至终没说话,心里面泛滥着苦涩。以前,两个人一同坐车时,李泽昊上了车就呼呼大睡,她照应着行李,车中途进服务站休息,她下去给他买热饮、点心......

现在,两个人的角度掉了个。

这算苦尽甘来吗?

一个人的珍贵为什么要经历心痛如割之后才体现得出来?

柳晶闭上眼,抑住发红的眼眶。

车到滨江,李泽昊抢先拎着她的行李,打了车要送她回租处。

“不要了。”柳晶嗓子有点沙哑,态度坚决。

李泽昊失落地收回手,像念咒语似地喊着她的名字,“晶晶......”

柳晶没抬头,硬着心肠,拖着行李,一个人让了公交车。车开动时,她扭过头看见李泽昊还站在原地。

如果他不曾伤她伤到骨子里,她怎么舍得这样待他?

十四年,日子叠起来,是一个非常壮观的数字,却经不起情感激荡的几秒冲击。

爱情,真的不是做数学题,没有人能笃定谁能陪着你走到永远。

柳晶给白雁带了一些土特产,上班的时候,给白雁带了过去。

往年,过了年见面,白雁虽然一脸恬淡、清雅,柳晶却总能细心地发觉她眼中的孤单和忧伤。今年,白雁眉眼中都是小女人似的幸福。

柳晶听说了康领导与白雁除夕夜的激情一幕,她真心地替白雁感到高兴。

午休时分,两个人躲在手术室的档案室说了许久的话。

大部分是柳晶在倾倒苦水,白雁微笑聆听,中途点评一番,说到最后,还是没个定论。白雁说感情的事,别人帮不了忙,出围城,进围城,只能自己拿主动。柳晶叹气,承认确实是这样。

两人说着,不知怎么说到了冷锋,这才发现,他今天没上班。

白雁给泌尿科的另一个医生打电话问情况,那人说冷锋续了假,要回原来呆过的部队看战友去了。

“咦,他这次友情泛滥呀!又是同学聚会,又是战友联谊,忙得不亦乐乎。”白雁笑。

“查点下情况是否属实,不会是借看战友之名,暗地追mm去了?”柳晶笑着说,推了白雁一把。

白雁笑,真的拨了电话过去。

“白雁?”可能是滨江与成都之间电波拉得太长,冷锋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有点疲累和慌乱。

“是我呀,别人是乐不思蜀,你是身在蜀地,乐不回滨了。什么时候回滨江?”白雁问。

好一会,冷锋才接话,“我......再过几天就回去。白雁,你好吗?”

白雁弯起嘴角,“你听我的声音像不好吗?快回来吧,柳晶想你了。”

“明明是你想了。”柳晶瞪大眼,掐了白雁一把。

冷锋没有笑,“白雁,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聊,现在,我挂电话了。”

“嗯!”白雁眨了眨眼,感觉冷锋像遇到什么事。

难道真的被柳晶说中,冷锋被丘比特的神箭射着了?

柳晶没有告诉简单自己什么时候回滨江,到了后,也没主动联系,接到简单的电话,心咯了下,等听完,心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晚上,两个人约在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饭馆吃水煮鱼片。小饭馆初六开业的,刚过年,生意还不火爆。见是老客,忙给两人开了一个最好的包间。

两人相对坐下。

简单打量了柳晶几眼,说柳晶瘦了,他摸摸自己的脸,“你看我呢?”

柳晶也给简单带了一份土特产,“眉飞色舞,气色很好!”柳晶把土特产递给他,“这个给你的。和女朋友见面了?”

简单是地地道道的滨江人,女朋友也是,过年,柳晶想两个人一定会碰个面的。

简单也不道谢,喜滋滋地收下土特产,站起身,给柳晶倒茶,“嗯,一起喝了杯咖啡。”

柳晶咧了下嘴,她最不爱喝咖啡,苦涩涩的,像喝药。

“随便聊了聊,她初五就回上海了。在外企工作,不比在机关事业单位,非常辛苦。”

柳晶端起茶杯暖手,眼睛东瞄西瞟,就是不落在简单身上。

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都是实在人,只点了三菜一汤。

“还没到元宵呢,现在还算过年,我们喝点酒吧!”简单建议。

柳晶点点头,“行呀!”

简单出去,拿了瓶四十二度的五粮春进来,“这酒香醇,四川宜宾的,口感很好。”

柳晶酒量不错,但对酒没研究。她觉得酒喝到嘴巴里都一个味,非麻即辣,喝多了,就成甜的了。

简单拿了两个茶杯当酒杯,憨憨地笑笑,“就我们两人,不要斟来斟去的。”

柳晶看着面前满满一茶杯的酒,再看看快见底的酒瓶,有点傻眼,这一杯,没有五两,四两五肯定有。

“不是让你一口气喝光,我们慢慢吃,慢慢喝。”简单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包间的墙壁上挂着个电视,在政府工作的人,唯恐自己太落后,总爱看看新闻。简单拿了遥控器,调到军事频道,“我爱看这个,特刺激。”他笑着,从红红的辣油之中,夹了一大筷鱼片放到柳晶碗里。“先吃点东西垫肚,然后再喝酒就不伤胃。”

柳晶耸耸肩,看着他给她夹菜的筷子夹了点炒肉丝放进嘴里,然后抬眼看她没碰鱼片,忙也给她夹了筷肉丝。柳晶还没喝到酒,脸就红了。

“吃呀!”简单瞟着电视,催促道。

柳晶把头埋在碗里,耳朵根后面都烫了。

“本台消息,中俄在蒙古进行‘和平使命’联合反恐演习,中国军方的一架歼击轰炸机正在演练对地面目标的攻击科目时,在200米的低空发生事故坠毁于沙漠之中,机上两名飞行员不幸遇难。据初步判断,事故应当是操作中发动机突然发生故障引起的。这架歼击轰炸机,是由我国自行研制的,有‘航母杀手’之称,攻击威力强,具有装备大重量、大口径武器的能力......”

“天,不会吧!”简单盯着电视屏幕,直咂嘴,“歼击机飞行员可都是国宝级的精英,一下少了两个,损失太大了。”

柳晶抬起头,看过去,电视上画面已经切换到下一条新闻了。“白雁有个邻居也是飞行员,我见过,英气勃勃。”她随口说道。

简单收回目光,“你喜欢那一类型的?”

“怎么了,不可以吗?”柳晶低下眼帘,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心里面有点无名火。

“可以!”简单笑,端起杯与她碰了碰,“你爱好挺广泛的,喜欢书生,喜欢军人,那么你讨厌哪一类型的?”

“你这样的。”柳晶脱口而出。

简单好无辜地眨眨眼,“我为人正直,工作认真,不偷不抢,不赌不嫖,挺好的社会青年,你没理由讨厌我呀!”

“讨厌还要理由,看你不顺眼就行了。你什么时候走?”

“干吗,舍不得我走?”

“切,你早走早好,省得早晚搔扰我,让我烦死。”

这话一落,柳晶就后悔了,从眼帘下方偷偷看简单,他果真一脸吃惊、受伤,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就海喝一口。不想喝得太快,呛着了,咳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柳晶心虚地又是帮他拍背,又是倒茶,又是递纸巾。

好不容易,简单喘过气来,涨红着脸,指责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是朋友才这样对待你的,早知道你这样想,我......我他妈的不会这么贱。”

斯文人简秘书居然说粗话!柳晶诧异得忘了接话。

简单越想越气,端起酒杯又往嘴巴送,柳晶忙按住他的手,怯怯地吞了吞口水,“对不起,我......有口无心,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简单拍着心口,“你很伤人哎,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给我留个好印象,非要说这么残忍么?”

柳晶咬咬唇,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我不好。我道歉,我给你陪不是。”

“那你还讨厌我?”

“不讨厌。”

“好,我们喝酒。”简单端起酒杯。

“行,喝酒,喝慢点,好不好?”柳晶尽量放低音量,生怕又怕某人激得一跳三丈。

“好!”简单点头。

于是,两个人你敬一下,我敬一下,桌上菜没什么动,酒到很快见底,简单嫌不够过瘾,又出去拿了个半斤的瓶。

柳晶也不劝阻,简单让喝她就奉陪。正如简单所说的,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着。

不能不承认,简单真是个挺不错的朋友。他很风趣,总能把她逗得捧腹大笑,而且还很体贴、实在。康领导双规时,别的人都忙不迭地逃离,唯独他坚定不移地跑上窜下,打听这,打听那。由此看出,他为人很真诚。现在细细回想,两个人也一起度过许多快乐的夜晚。和他在一起时,她就不会想起李泽昊。不想,心就不烦,满心满眼地看着他就好。

现在,他要走了。柳晶心里面不是不伤感的。

只要能让简单开心,她豁出去陪他喝个尽兴。

豁出去的结果,是柳晶不一会就喝高了。但她酒品不错,没有耍疯卖颠,就是看着简单傻傻的笑,一直说我不讨厌你,真不讨厌。

“知道了,知道了。”简单耳朵都磨出了茧,他还有一丝清明,坚持着扶起她,背着她的包包,两人去柜台结了账。

老板热心地给他们算了个优惠价,找回一大把零钱。他很细心地把零钱一一放进钱包,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出了饭馆,在路上招了辆出租车。

柳晶探出头,口齿不清地把自己的地址告诉司机,然后又窝回后座,抓住简单的手,又说:“我不讨厌你,真不讨厌。”

出租车司机抿着嘴偷乐。

简单捂着柳晶的嘴,“嗯,嗯,我知道。”

柳晶把他的手拉开,嘻嘻一笑,突然说了一句不同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讨厌你吗?”

简单扭过头看她。

她摇头晃脑,手挥得像什么似的,“你对感情执著,不花心,这是优点,很大的优点。可是,你执著的人不是我。所以,我有一点讨厌你。”

司机再也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喝多了,喝多了。”简单被她的手指晃得头疼,但神智却越来越清晰。

车不一会停在了柳晶公寓前。

简单付了车资,扶着她下车,熟稔地从包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也没开灯,就把包包往地上一扔,抱着柳晶抵到墙边。

“如果我做你的男朋友,你就真的不讨厌我了。”他一字一句地问。

柳晶噘着嘴,笑眯眯地抬起手,摸着他的脸,“男朋友是用来爱的,怎么能讨厌呢?”

“这是真话?”

“我向佛祖、向上帝发誓。”柳晶身子发软,支撑不住地往下坠。

简单哼一声,把她捞到怀里,“行,那我就相信你一回。”他轻咬了一下柳晶的耳朵。

“痒!”柳晶咯咯笑声,往他怀里缩去。

简单腾手抱起她,毫不迟疑地走向卧室。

生米是怎么做成熟饭的?

答案:用酒精自燃。

柳晶捧着宿醉后胀痛的脑袋,看着床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内裤、文胸、毛衫,再看看床前正襟端坐、衣冠楚楚、一脸严肃的男人,死的心都有了。

拜托有点新意好不好,同样的错误怎么可以犯两次?这次可没上次幸运,被中赤裸的身子和床头柜前拆封的安全套的纸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果然是色女一枚。

为什么男人这次如此镇定呢?见多不怪呗。

柳晶装死地又闭上眼,实在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心里面祈求上天让男人赶快消失吧!然后她独自捧心舔伤。

“我爸爸是滨江市水利局的工程师,妈妈在家乐福超市做会计,家境还算可以,他们在常乐小区给我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下个月拿钥匙。我的工资现在每月是四千,没什么不良嗜好,工作四年,有一笔数额不大的存款。我和一个女孩交往二年,因为观念和性格不同,已分手五个月。”

柳晶两只耳朵竖着,简单的每一个词,每一次停顿,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呢?

简单突然不出声了。

她等了一会,房间里静得出奇。

“我不是一个随便和人上床的男人。”她把眼睛撕开了一条缝,看到简单很凛然地看着她。

柳晶突地瞪大眼,“你以为我就很随便吗?”疯了,头疼得好厉害。这不叫随便,这叫酒后乱性。可是,可是,怎么仅喝醉过两次,乱的对象都是同一人呢!

“所以我们彼此要正视这事。”简单正经八百地说道。

让她人间蒸发,或者穿越去吧,不然在这双清澈、明朗的眸光里,她真是无地自容了。

这种事,怎么正视?一般人都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含糊过去的。

“你要我怎么赔偿你的损失?”

“我忘掉我的前女友,你也和你的前未婚夫断个干净,我们正式交往。”

睫毛像扇子一样张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扑闪了下,然后,扑闪了两下,接着,扑闪个不停,“什么?”柳晶跃坐起,被子从身上滑落下去,露出大半个裸露的胸部。

“啊!”她慌不迭地拉住,沮丧加羞恼,眼眶急红了。

“别......冻着。”简单脸红通通的,颤颤地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嗡声嗡气地问,“我们定下来之后,我去外地工作,你要好好地,不准再与那个什么老师藕断丝连。我会和我爸妈说,让你搬到我家去住。然后,五一长假,我会和你回趟老家,见见你父母。”

“你......能慢点吗?”柳晶可怜的脑袋一时接受不了很多的讯息。

简单点点头,“你别给我找理由,我们上过床,就没有选择了。”

“你......真的喜欢上我了?”柳晶不敢确定地问。

简单耳朵根都红了,“怎么,不可以吗?”

柳晶眼中泛起一团湿雾,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说要和那个老师去深圳时,我有一点发觉,直到我和我前女友坐在咖啡厅里,我从头到尾没问她在外过得怎样,一直都在说你,她说我移情别恋了,我才醒悟。喂,不准笑,我承认在感情上有点笨,你也不咋地!”

“我不笑,不笑......”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怎么也抹不尽。

“你呢,能不能以后别再提什么十四年、十三年的,我给你四十年、五十年,不亏吧!”

“不,一点也不,我很赚!”柳晶在被子下面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给,”简单把手机递给她,“你今天早晨没班,我也请了半天假,你,给那个老师打电话,把他约出来,我们一起过去,把事情说清楚,让他死心,不然我在外地工作也不安心。”

“好!”柳晶乖乖点头,伸手接过手机,不,是伸出双臂,突然抱紧了一本正经的男人。

“走光啦!”简单疼惜地提醒,外面可是零下五六度的天气,他温柔地拖过被子裹住她,一同抱在了怀中。

“走光就走光,你都看过了!”

“羞不羞?”他细细地吻她,笑着挪揄。

“人家本来就是色女。”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他的衣襟上。

他一怔,眼瞳深幽,扭头看窗外晨光初显,时间很早,谈个话不需要多少时间,那么,还能做点别的。

他一用力,把她压回了床中,沿着耳根、下巴、脖子......一路咬下去,渐渐风生水起。

清冷的早晨,一室绮丽,春光无限。

*******

康剑申请去基层工作的报告,经集体会办,一致通过。市委组织部通知他,二周后,去云县担任县长,也是副处级,算平调。根据康剑的要求,简单作为他的秘书,一同调任。

二周不长,康剑手头的工作已经被陆涤飞接手,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统计局,把云县几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和农业、工业、税收各项数据调出来,认真分析,另外积下来的时间,陪老婆。

两个人连恋爱时都没这么黏过,他们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发肉麻小短信,还时常手牵手地去看电影、逛商场、遛公园、压马路。。。。。热恋得滨江城到处都见他们的身影。

白雁忙里偷闲还要找时间去看楼。康领导只是指了个大方向,具体的事情需要她去落实。她知道去云县,康领导有压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不能拖他后腿。

这是一个名幅其实的家,白雁怀着一腔兴奋,想像着未来的生活,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在滨江旧城跑来跑去。每看完一处回来,她都向康领导描述。

康领导拭去她鼻尖上的汗珠,看着她眼睛晶亮如星辰,觉得人生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这天,白雁下了班又去看了套江景房。她站在一个单元的阳台上,浩荡江风带着初春的气息迎面吹来,白雁拢住长发,手扶栏杆,心情很澎湃,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家。

房子不错,价格也不菲,她在心中盘算了下,觉得能承受,拿出手机,想给康领导打电话,手机抢先响了。

她一看,是陆涤飞打来的。

“我在华兴大饭店对面的咖啡馆,想和你见见面。”

她一怔,“我人在外面。”

“我等你,你不要太急。”陆涤飞收了线,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白雁犹豫了下,下楼打了车赶了过去。

这个咖啡馆,白雁很熟悉,陆涤飞在这里送过一对限量版的泰迪熊。

白雁走进去,一眼看到陆涤飞笼罩在一团烟雾之中。她走过去坐下,只叫了一杯矿泉水。

“陆市长,你找我有事吗?”

陆涤飞抬手将大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看了看她,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你看上去很不错!”

白雁拂了拂头发,“还好,就是有点忙。你呢?”

陆涤飞似笑非笑,带了点自嘲,“你认为我会好吗?”

白雁绞着十指,“陆市长,我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是身世显赫的千金小姐,学历不高,家境不好。康剑已经走了,你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陆涤飞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又拿起了一根烟,没有征求白雁的意见便点燃了一支,深吸一口。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你是典型的过河就拆桥。”

白雁的手不由自主在桌子下抓住了衣襟,“陆市长,我不是......”

“我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并不适合从政,可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事实,不从政,我就必须从商。政客与商人,都让我讨厌。比较而言,做个政客要比商人简单点。现在,我好像也小有建树。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做得再好,你还是一个人,连个欣赏你、懂你的人都没有。应酬完回到家中,独自坐在飘窗上吸烟,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我这样子,有什么意义呢?”

白雁静静地凝视着他,看着他将烟灰弹落,神情漠然。

“我才是真正输的那个人。小的时候,游泳游不过他,打球输给他。读的大学也没有他好,工作没有他出色,就连......他爱的女人,我也会动心。你说,怎么能不妒忌呢?”

“别这么说。”白雁冲口而出,带着几份紧张,随即努力放缓语气,“其实你才是真正让我们羡慕的人,你的家庭很健全......”

“健全?”陆涤飞苦涩地一笑,“你以为我爸爸在外面就没情妇?你错了,他有,还不止一个,现在最得宠的是一个宾馆小姐,才二十一岁。他给她买房,给她买车,恨不得捧上天去。我妈妈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往高处说,她顾全大局;往低处说,她很冷血。她只要我爸爸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其他随他花天酒地。再怎么折腾,他都会回家,不是吗?何况,那个职位,他玩不出格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