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长江,我是黄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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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天又晴了。

当清晨的闹铃再一次响起,程策伸手按掉了它,然后翻身下床,捧着事先备好的衣物去了浴室。

他醒了,可他已经死了。最近,此类富有哲学意义的想法,一直在他脑中回旋,久久不散。

程策打开窗,头探出去吸了一口属于潭城的夏味,随后他扭开广播,开始对着镜子做起了剧烈运动。这套非常燃烧卡路里的特制早操,是他在油管上找到的,据说仅需练三天就能提炼内力,慧根深的用户,甚至可以徒手劈砖。

程策不想劈砖,不过身处这个高手林立的狼窝里,他在专心学习之余,也必须增强防身的意识。

内力出不出来暂且不提,他只盼练完全套,就能抗得住康师母的通贯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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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出了一身大汗,踏进淋浴间打开花洒,他敛着眼,使劲往掌心里挤着洗发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尊不能当饭吃,因此他的人生信条不该变,哪怕境况再艰难,个人卫生也要搞好,每天都清爽地迎接朝阳。

此间浴室里的瓶瓶罐罐,已按照他的喜好重新排列过,毛巾和肥皂换了新的,就连瓷砖墙和瓷砖地,他也仔细地跪着抹过一遍。

凡事以己度人,这洁白素净的墙上到底沾过什么东西,他是很清楚的。

而除了日常性的大扫除,程策也坚持翻阅尚云的社交账号,了解最新情况。他发现奋勇徒步的赵慈精神抖擞,目光炯炯。人头型服帖,穿他的衣,戴他的表,到了夜里,还与他的女人同床共枕。

赵慈过着神仙似的日子,也像一头勤快的骡子。在尚云充满爱意的镜头下,他身上背着两份行囊,拄着登山杖,在山坳里伸手指向前方,宛如一位智慧潇洒的革命者。

程策琢磨着,这人瞧着如此利索,想必早已把他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也把他的身体,给彻底搓透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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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迈过心中最后的魔障,他们俩开始了每日三回的远程会议。

偷偷摸摸,男中音对男低音,一如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身体是别人的,脑子和技术却是自己的,有时候装着装着,确实也怕露出马脚来。所以,某些内部消息的及时互通很有必要。

赵慈告诉程策,赵家人身强体健,天生的,然而再耐打的铁骨,总也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他们有钱没处使,亦配有一位所谓的私人医生,此人姓常。

常大夫定期上门给赵父检查身体,这儿敲敲,那儿听听,以庸医的手法,收华佗的资费。

他水平粗糙,眼神却十分锐利,不能正儿八经地对着看,会心虚。

“常大夫来了,你最好不要在家,出去逛一圈再回来。”

程策轻轻出了一口气。

“其实他一个外人,又能看出来什么,连你哥都没认出我。”

“他表哥是潭城中心医院的精神科主任,我这不是怕多说多错,万一他瞧出问题来,把你介绍给他表哥,那可怎么办。”

程策一般不听傻子的话,但这回他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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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夫提着药箱上门造访那天,程策衣装整齐地提前出门遛弯,赵三哥拉着他,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让老常也给他诊疗一下。盗汗梦遗啥的,一瞧就妥。

程策拒绝了,他扫过来的眼神非常冷,看起来凉飕飕的。赵二哥望着小弟离去的背影,说老四在想啥他还不知道?

这蔫不拉几的死相,就是又想云云了。

程策闷闷地戴好头盔,骑着自行车拐去了潭城商业街后面的公园,他掏钱买了一盒榛果味的冰砖,坐在草地上揭开了盖子。

味道很好,很甜,可他却吃出了耐不住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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