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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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权或许是不容易,可这个社会谁又容易?

许勇只是好端端在路上走着就被卷进车轮下;杨女士好好过着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忽然便失去了丈夫;许娜更是小小年纪没了爸爸。

谁都不容易,所以谁都希望别人体谅自己。

由于第二被告情绪激动,法官宣布暂且休庭,半个小时后再开。

讨论室里,没了法官陪审团们的盯梢,杨女士也崩溃起来。

她捂着脸,在室内来回走动:“他让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我的孩子才六岁,六岁啊!十年后,她可能都不会记得自己的爸爸是怎样的人,曾经又是多么爱她!”

盛珉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性格,只是靠在门后,转动手杖,沉默地任她哭泣。而他的副手,一位年轻的女律师则有人情味得多,连忙上前抱住杨女士轻声安慰。

这气氛太压抑,杨女士也很容易让我想起我妈。同样无助又悲伤的女人,被不公的命运与世道玩弄。

我妈最后也没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获赔二十万,对方却无法一次付清,像挤牙膏一样一年还一万,再一年还两万,到我坐牢,还有十万没还清。

后来有一次我妈来看我,无意中提起对方,说是钱终于还清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对方良心发现,竟然多打了十万给她。

“应该是突然走狗屎运发了大财,哎,真是好人不好命,祸害遗千年。老天要是开眼,就该一道雷劈死这些妖魔鬼怪。”

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我只当没听懂,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

“还有五分钟开庭,杨女士您如果坚持不了,我可以申请延期。”盛珉鸥看了眼腕表,“只不过这样一来,您和您女儿拿到赔偿金的时间也会有所延后。”

杨女士闻言手里攥紧纸巾,忙不迭摇头:“我可以我可以,不用延期!”

盛珉鸥一开始就没想延期,甚至对杨女士的哭哭啼啼很是不耐。他客客气气给出选择,又轻描淡写抛出利弊,不过是为了让对方跟着他的思路走。

杨女士被他一惊,眼泪索性也不落了,丢掉纸巾,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

再次开庭,王有权的情绪经过法警的普法教育,同样恢复平静。法官问他还有没有要说的,他只是摇头。

法官一敲法锤,宣告进入举证环节。

盛珉鸥站起身:“法官阁下,申请传唤一号证人李俊山,他和本案被告王有权一样,也是一名货车司机。”

名为李俊山的货车司机在法警指引下坐进证人席,又由法官助理引导宣誓。

发下不可欺瞒的誓言后,盛珉鸥展开了对他的询问。

“请问你的职业是货车司机吗?”

长相粗犷的男子点了点头:“对。”

“你为你的货车购买过安起保险公司的保险吗?”

“买过,保额是两百万的。”

盛珉鸥拄着手杖,来到证人席前:“你仔细看过保险条款吗?”

“我粗略看过。”

“你知道自己的车如果在超载情况下发生事故,哪怕一公斤,保险公司也有权不赔吗?”

李俊山一愣:“我不太清楚。我们这行比较特殊,只要运货,很少有不超载的,你说一公斤都不能超对我们来说也太苛刻了……”

被告律师骤然站起:“反对……”他瘪了半天才找到反对理由,“原告律师询问的情况不能套用本案!证人并非此案当事人,他的话不具备参考性。”

盛珉鸥似乎早有准备,看向法官,流畅道:“他的确不是当事人之一,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了其中一名当事人所从事行业的普遍现象。通过让陪审团了解这个行业的细节,我们可以更快梳理清楚这起案件的关键问题。”

法官思考片刻,道:“反对无效。”

被告律师不甘不愿坐下。

这要不是严肃的庭审,我简直都要为盛珉鸥的强势表现欢呼鼓掌。

第36章 拿捏我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盛珉鸥的询问继续:“你方才说超载在你们这行很常见,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

李俊山看了看在座众人,叹气道:“因为我们这行,运费都是根据货物重量多少来计算的。装货装越多,赚得也越多。如果一辆车能装200吨货物,每吨10元,单次我只能赚两千,一个来回也不过四千,扣除车辆保养,路费,油费,差不多能剩下一千多。拼死拼活一个月接十单,也就万把块,每个月我还要还车贷,还完这一辆,差不多又要买新车,不超载,不超载怎么行?”

盛珉鸥握着手杖,半晌没声音,法官疑惑道:“律师,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对方律师将进行交叉询问。”

盛珉鸥凝视着证人,看起来不像是出神,更像是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他的视线太过专注,甚至有些阴沉,叫李俊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盛珉鸥毫无所觉,视线不偏不倚,缓缓道:“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所以在你们的行业,很少有人不超载?”

李俊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伸出手摆了摆,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不敢把话说那么死,但九成九都超载,不然没法生存的。”

盛珉鸥颔首道:“我没有话要问了。”

他坐回控方席位,接下去对方律师无论问证人什么,他都反对,哪怕是一句轻松地由浅入深的闲话,他也会以“问题与本案无关”为由反对。对方律师被反对得心浮气躁,完全叫他打乱了节奏,陪审团也因为频繁的打断而无法静下心好好听证人的发言。

“你刚才说你粗略看过合同,也就是说你看过合同对吗?”

李俊山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

“你也知道超载确实违法。”

盛珉鸥在座位上举了举手杖,道:“反对,证人超不超载和本案没有直接关系。”

对方律师气得脸都青了,直接向法官投诉:“对方律师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行使对证人的询问权。”

法官警告意味浓重地扫了盛珉鸥一眼:“原告律师,请合理应用‘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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