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1 / 2)
卫国公府和永宁侯府对突然出现的所谓是沈惜“舅舅”“舅母”的人, 表现出的态度倒是意外的和善。
刘氏自以为这回终于找对人了。
沈德满一家子是指望不上, 自从沈力被乔湛关到了牢中, 田氏和沈德满对乔湛言听计从。为了不让沈惜名声有损, 乔湛干脆在京郊找了间宅子, 把二人给安排进去, 不许和外面接触, 以荣养的名义,给软禁起来。
沈力至今还被关在牢中,没有被放出来。
想到沈力曾经对沈惜有不轨之心, 乔湛就恨不得让他一辈子都别出来。不过是吃些苦头、受些惊吓,乔湛自觉已经十分便宜他。
“娘,我看您还是跟惜姐姐和好罢!”慧娘见她娘已经愈发偏执起来, 只觉得不安。“您快别在里头掺和了, 原本咱们家还有几分好处的,别弄得只剩下怨怼。”
刘氏却觉得女儿太过胆小。
柔娘被迫安分了半年后, 终于解禁, 此时她也在正院中, 慧娘的话音未落, 便冷笑一声道:“慧娘, 我看你竟也糊涂了,谁是你嫡亲的姐姐?我看竟不是我, 却是沈惜!”
被关起来的半年,被迫抄了许多遍女四书, 柔娘在外人看起来确实安静柔顺了许多。可亲近的人却知道, 她变得愈发阴郁,喜怒阴晴不定。
“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慧娘不敢刺激她,只得缓缓的道:“如今形势比人强,不若就此收手,便是为了面子,卫国公府和永宁侯府还得抬举咱们几分。若是撕破了脸,于咱们半分益处也无。”
刘氏却有些不以为然,“我带着吴进两口子去了卫国公府,杨老太君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毕竟他们家有恩于齐馨,于理都该恭敬些。”
慧娘不知那日的情形,却总觉得娘亲和姐姐过于偏激了。
“我看当初就该让沈惜死了,也好过如今生出这许多事来!”柔娘绞着手中的帕子,眼底的阴郁之色更甚。如今沈惜过得越好,身份越高,她就越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弄死沈惜。
事到如今,刘氏也是有些追悔莫及的。
她不仅把吞的那点子嫁妆全给吐了出来,还白白赔上了许多财物,害她被承恩伯张通厌弃,如今有孕有宠的姨娘,都敢在她面前杨威。
“慧娘,若是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别再帮着沈惜说话!”柔娘见慧娘欲言又止,冷冷的道:“若是你瞧着沈惜比我强上百倍,就认她去做你姐姐好了,不必假惺惺的和我在这里作态。”
柔娘说得这话甚是诛心,慧娘本是一片好意,却被曲解至此。慧娘不由红了眼圈,心中却是分外焦急,不知该如何劝姐姐和娘亲回头。
一时柔娘先拂袖而去,剩下慧娘还忍着满腹委屈,对刘氏道:“娘,您要是真的为姐姐好,就不该再纵着她。惜姐姐如今的地位稳如磐石,旁的人讨好还来不及,咱们为什么非要跟她对着干?”
刘氏看着红了眼的二女儿,纵然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却觉得心意难平。
当初沈惜不过是个任自己揉捏的丫鬟罢了,只因生得姿容绝色,才成了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怎的忽然就成了连自己都要仰望的存在?
似乎从沈惜当上永宁侯夫人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失控了。如今她被卫国公府认了回去,封了县君,又有了身孕——等她再生下嫡长子,可就真的是再没一点儿不顺心了。
刘氏放不开这个心结,比她阅历更浅的柔娘,就更加放不开。
她在回自己院子时,路过碧波院,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之色,神情也愈发阴沉。都怪娘做戏要全套,还把最好的院子给沈惜,真把她当成个了不得的表姑娘供着。
如果当初放下矜持自尊,当初去见乔湛的人是她——会不会如今享受那一切荣华的就是她?
现在谁见了沈惜不是恭维,谁又敢提起当日她爬床之事?正所谓成王败寇,先前那点子不堪的过去,竟也能被抹去。
正如慧娘所担心的,柔娘已经钻了牛角尖,无论谁人劝说,都无法撼动她半分。
凭什么沈惜能那样的幸福美满?
庆国公府的大姑娘常玥,原本同自己一样厌恶沈惜的。可不知怎的竟和六皇子有染。她的身份甚至比自己还要尊贵,可竟成了侍妾,谁说起她都如同谈论笑料一般。
沈惜丫鬟出身却成了永宁侯夫人。正经的贵女却只能做侍妾,这天下哪还有道理可言?
柔娘越想越是憋闷,虽是想了许多种毒计,却只是没有发挥的余地。
正当她百般烦心之际,却有丫鬟过来,捧着据说是庆国公府送来的东西。柔娘去看时,只见一封帖子和一个紫檀木的首饰匣子。
信竟是常玥所写,只说她同沈惜有些误会,还请张柔这个表妹帮着从中调解一二。
柔娘冷笑一声,莫非常玥是要看她的好戏?她明明知道——柔娘突然觉出一丝古怪来,把信反复看了两遍,命人打开匣子。
里头放着一支赤金镶嵌南珠的发钗,握在手里觉得这发钗颇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莫非里头是中空的?
柔娘让丫鬟不要声张,自己亲自拿着匣子回了院子。
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人,柔娘才打开了取出发钗,在镶嵌南珠处反复摸索了几次,才打开了发钗。
当她看到里头的那张纸条时,唇边不由勾起弧度。
沈惜啊沈惜,你以为你能高枕无忧了么?
恨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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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还不知道她又被惦记上了,眼下娴姐儿的婚事在即,乔湛的外祖父、外祖母也到了京中,沈惜放在方家的注意力更多些。
为了留下好印象,在两位长辈到达京中的第二日,便去了吉祥胡同。
其实她有点过于担心了,便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颜面上,方家都不会有人为难她。更何况如今她身份和先前是天壤之别,更可况第二日卫国公夫妇亲自过府拜访,更是表现得诚意十足。
相较之下,承恩伯府表现得也算热络。承恩伯张通听到些关于方家起复的风声,便也让刘氏准备好礼物,一同去了方家。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沈惜扶着腰站在郑老安人面前,仍是有些忐忑的。
乔湛的外祖母郑老安人听大儿媳妇说了沈惜这些日子来的变化,已是对她先满意了几分。等见了她,只觉得她比之先前愈发稳重温柔,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很有了侯夫人的气派。
加之她很快就要给乔湛添个孩子,郑老安人看她便再没有不满意的。
“好孩子,快来外祖母身边坐。”郑老安人笑眯眯的对沈惜招手,免了她的礼,还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沈惜见状,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容氏在一旁含笑看着,方娴和方姣姐妹也是高兴的让出了祖母身边的位置,而韩氏虽也是笑着,眼底却闪过一抹复杂,方婧则是默默的起身同姐妹们站在一处,眉眼间透出些许失落,目光只作不经意的掠过沈惜隆起的小腹。
祖母原本不喜欢沈氏的,看来乔家三婶说的没错,祖母一定会因为沈氏怀着表哥的孩子而对她另眼相看。
表哥年纪不小了,却还膝下无子。沈惜运气好一举得男的话,只怕侯夫人之位更是稳固。
便是表哥不喜欢她,看在她是自己嫡长子生母的份儿上,真的会轻易和离么?
郑老安人待沈惜十分亲切,语气和蔼的问了她的身体情况,诸如夜里睡的如何、胃口可好等等,还教了她许多保养之法,沈惜都乖巧的应了。
等到用过了午饭后,沈惜和乔湛才一同回来。
见沈惜虽是有些疲惫,眉目间添了几分轻快之色,乔湛不由替她揉着腰,轻笑道:“这下放心了?”
沈惜笑着点了点头,她靠在乔湛怀中,神色放松的道:“那是自然。”
若是不能被乔湛的亲人认可,她心里始终难安。如今她算是放下一件心事,只是——方婧和韩氏的目光,总是有些古怪的。
沈惜仍是有些困惑,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猛地抬起了头。
差点再一次磕到乔湛的下巴上。
乔湛原本正满心柔软的想着媳妇孩子,冷不防沈惜突然抬头扭过身子,险些从他怀中掉下去,乔湛忙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她。
“侯爷,您跟我说实话。”沈惜目光灼灼的看着乔湛,神色间带了几分郑重。
乔湛见她原本轻松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也不由变得紧张起来。他回望着沈惜,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沈惜后头的话。
“当初外祖母家……”沈惜斟酌着措辞,好让自己别显得是拈酸吃醋翻旧账一样。她一双杏眼睁圆,瞬也不瞬的看着乔湛。“是不是想把婧姐儿说给你?”
沈惜这么猜测是有缘故的。
正所谓空穴来风,当初刘氏既是敢那么说,肯定是有些根据的。但据她观察,方娴早就和宁家三公子有婚约,自是不算;方姣的年纪和乔漪差不多,自然也不合适。
剩下的方家姑娘可就只剩了方婧一个。
这样看来,方婧对她有敌意,便也能解释过去。谁知道乔侯爷当初是不是年少风流、拈花惹草,引得小姑娘动了春心……
果然乔湛听了,面上难得显出两分窘迫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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