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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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依然未能达成共识,殷徳祥失望地离去了,段飞送他出门,回来的时候把石斌他们四个叫到面前,每人给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笑道:“打开吧,这是给你们的。”
四人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各有一只机关小弩,段飞撩起官袍下摆,只见他的腰上也挂着一只弩,段飞解下来对他们说道:“这是我高价买回来的连环弩,一口气可以发射六枚弩箭,可以同时发射也可以一枚枚地发,我还不习惯绑在手上,因此才挂在腰上,日后有必要的话你们可以将它装备在手臂上,指哪打哪,是一件保命的利器。”
“太好了,今后就算碰到高手也不怕了。”石斌爱不释手地捧着那只臂弩笑道。
“做梦,这东西只能出其不意,用多了就不值钱了,”段飞吩咐道:“平时练习的时候也要尽量避免别被人见到,还有,蓉儿答应你们教你们武艺的,就从现在开始吧。”
“太好了!”四人再一次喜形于色地叫道,却见段飞嘴角浮出一丝坏笑,四人的兴奋心情不由稍敛,段飞说道:“你们高兴太早了,今后有你们哭的,蓉儿,他们交给你了,我到后面去看看。”
苏蓉轻笑着对他们四人说道:“别听他的,没想象的那么可怕,至多也就是每天脱层皮而已,你们现在还来得及后悔,也随时可以退出,我也省得麻烦,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把东西收起来,换身短装,不要穿鞋袜,准备好了就到操场上来见我。”
段飞来到了后宅,刘偱夫妻和刘卿芸、周氏扮作了仆妇丫鬟住在这里,见段飞进来,周氏和刘卿芸急忙迎上前,问道:“大人,今日会审情况如何?周安他怎么样了?”
段飞摇头道:“没什么进展,今天审的都不是他的案子,你们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早上我想来看你们的,不过当时你们还在休息,所以就没有打扰了。”
周氏答道:“多谢大人关心,我们休息得很好,三年来我从未睡得这么踏实。”
刘偱却嘟囔道:“我就没合过眼睛……”
段飞莞尔一笑,说道:“昨晚没有人来骚扰,以后也就不会有了,周夫人,你准备好了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关于案发当日的。”
周氏点点头,说道:“大人请问吧,妹妹,去给大人端只椅子来。”
段飞没有客气,大家都坐好之后他问周氏道:“周夫人,发案前,你为何离开家到隔壁吴家去了?”
“因为家里没钱了,夫君叫我去隔壁借点银子,我本来不愿意的,可夫君非要我去,我这才去了,没想到……”说着,周氏的眼角溢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段飞见状安慰道:“周夫人请节哀,案发之前的几日你可曾感觉到周登神态上有些不妥么?他赌博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
周氏垂首抹泪,答道:“是,我早就劝过他不要赌了,但是他却说已经输了许多,一定要赢回来才行,结果越输越多,连地契都输了,我与他哭闹,他第一次打了我,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三年前的六月初八,也就是出事的前五天。”
段飞精神一振,说道:“哦,此后几天他还有什么别的特殊举动么?你将他那几天的行动神态变化详细说来。”
时隔太久,就怕当事人记忆模糊甚至缺失,周氏记得越清楚越好,要安慰周氏将不快忘却也是等破案之后的事情了。
周氏一面回忆一面答道:“初八那日清晨,夫君输掉了地契,回来拿地契的时候我与他争抢,结果被他打了一掌,初九他还在赌,我又劝他,他没理睬,初十他傍晚又去了,当日我万念俱灰,只觉日子没法过了,真想悬梁自尽,但是又不忍丢下可怜的阿郎……”
周氏饮泣了一会,刘卿芸走到她身边安慰着,段飞也没催促,周氏歇了一会后继续说道:“初十整天他没与我说话,晚上又出去赌,十一的那天早上,他回来已是巳时中(早上十点),喝得醉醺醺的,我上前迎接就被他一掌打倒,他骂我妖妇、狐狸精,说我害得他倾家荡产,他还骂了刘妹妹,我当时觉得很冤枉,不知道他为什么骂我,后来才知道,王世勇派人在他面前挑唆,说我命不好,克夫,又说我不守规矩,招蜂引蝶什么的,夫君就信了,那天傍晚夫君没有像往日那样吃饱饭就出门赌博,我还当他有心改过,很是欢喜,当晚他要了我,前所未有的疯狂……”
第〇一六二章 【恶人先告状】
段飞若有所悟,周氏继续说道:“当我清晨醒来的时候,夫君又不在身边,我就知道他又去赌了,当日他回来后一副呆傻的模样,嘴里来去只会说一句话,完了……完了……”
周氏又抽泣起来,段飞暗叹了口气,这周登一定是这一天半夜将老婆给卖了,结果又输个精光,赌博上瘾的人除非是连小命都输掉,否则是绝不会停手的。
周氏继续说道:“那一日夫君什么也没有吃,一直躺在床上,就像傻了一般,傍晚有人来敲门,周安去开门,然后进来告诉夫君说是王家有人找,夫君就失魂落魄地跟他走了,第二天一早夫君神态有异地回来,两颊紫红,那神情……似癫若狂地叫人害怕,他安慰我说苦日子都过去了,他已大彻大悟,今后我和阿郎都会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他说有一位过命好友替他还了欠的银子,又让我去隔壁借十两银子买些酒菜招呼客人,我见他形状可怕,本不想走开的,没想到他却勃然大怒,又要发疯,我只好去了,到了吴婶家,我羞于开口借钱,磨蹭了一会,家里就传来了两声惨叫……”
段飞总算将周登临死前几天的生活和心态转变梳理通了,之后的事情他从吴婶和周安的口供中已了解大概,就不需要周氏再详加叙述,于是说道:“周夫人,其他事情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可还记得案发现场的情景?当时房中家具可有纷乱踢倒?房中血迹分布情况如何?当时周安是如何抱着周登的?周登面朝何方,脚朝何方?还有,周登身上两处伤痕各在何处?”
在段飞详细的询问之下,周氏恍若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场景之中,她浑身骇怕得哆嗦起来,刘卿芸急忙将她紧紧搂着,并抬头对段飞道:“大人,这些细节难道仵作的报告中没有详细描述吗?”
段飞沉声道:“连堂堂正二品的都察院都御使大人都被王家买通,苏州府衙门里还会有遗漏的吗?蔡仵作的尸格和苏州府的案卷都写得很详细,不过我却不怎么相信,蔡仵作也因为这件事死了快两年了,可想而知报告中定是疑点重重,所以我才会详细询问当事人,希望能够找到线索为周安平反。”
周氏点点头道:“我明白的,我与吴婶赶回家中时都惊呆了,当时周安抱着夫君,夫君面朝房门,双脚一曲一伸……夫君抓着周安的胸襟喊了一句后才气绝而亡,地上……地上血迹很少,只在夫君倒地之处有一些,周安身上的血迹却很多,整个胸前差不多全是血,还有面上,手上都是血,他手里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当时的情形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凶手……”
“房中可有挣扎打斗痕迹?”段飞问道。
周氏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矮墩倒是倒了两个,别的……别的似无变动。”
段飞拿出一张纸来,拿到周氏面前展开给她瞧,说道:“这是我画的草图,有什么不对的你尽管说来。”
这是段飞用鹅毛笔画的周家主卧室三维草图,很简陋,因为段飞就没学过绘画,但是周氏一看到草图后立刻哆嗦起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努力睁开眼睛望去,看到那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情景,周氏不由痴了。
看呆了一阵之后周氏才提起手,指着图说道:“当初屋子比这要乱得多,这图里少了一只箩筐,地上还有阿郎爱玩的一只小木狗……”
周氏说得很详细,段飞则按照她说的慢慢完善现场,直到周氏再也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段飞才收起图,说道:“很好,周夫人你做得很好,案子的事情暂时不要去想了,我会妥善安排,尽量努力不传唤你出庭,不过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因为三司会审,只有主审的钱大人没有被收买。”
周氏坚定地说道:“我不怕,只要能为安子洗冤,只要能让王世勇下地狱,我什么都不怕!”
段飞点点头,对刘偱夫妻与刘卿芸道:“你们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人通知我,替我好好照顾周夫人,希望事情能够尽快完美地解决吧。”
段飞走出来,听到后面传来急步声,回头一看,只见刘卿芸快步赶来,她来到段飞面前后见他望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热,小声地问道:“大人,周安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段飞想起周安那扭曲的双腿,心中一沉,说道:“他的情况不太好,不过性命无碍,案子解决之后好好将养应该会恢复起来。”
刘卿芸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说着她泪水突然泉涌,说道:“姐姐一直以为是她连累了我,实际上是我连累了她,三年前的春天,我约了周安出去踏青,正是那一次踏青遇到了王世勇,才发生了这许多惨事,当时王世勇拦着路调戏我,安哥哥把他推开,和他讲理,结果被王世勇叫家丁打了一顿,第二天王世勇派人上门提亲,又被我爹拒绝了,从此王世勇才开始设计陷害周家的,都怪我……”
段飞说道:“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这不是你的错,倘若王世勇只是个普通富商,他也不会做得这么绝,正是仗着他叔叔的权,他才会毫无顾忌地做出这种事来,回去吧,好好照顾周夫人,她现在需要人陪着。”
刘卿芸回头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她幽幽地说道:“我不知道……薇姐姐她好奇怪,她不要我陪,也很少流泪,她……装傻那么久都没告诉我,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过一会我就让蓉儿来陪你们,放心吧,在这里很安全的。”段飞安慰刘卿芸道:“周夫人现在很脆弱,你看到的只是她表面的坚强,你要多陪陪她,和她说话,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
刘卿芸走了,段飞的心情却很压抑,周氏的情况他也看到了,周氏的冷静与坚强让人担心,很担心,但是段飞也没有办法。
段飞又去看望了吴婶和蔡家母子,看到他们担心受怕的样子,想尽快结案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当夜依旧无事,第二日一早段飞又带着人来到刑部,这一回没有人敢拦着他了,刚开始审案大理寺薛大人就开始刁难,他拱手对钱如京道:“钱大人,这个案子拖了好几天了,要不要传唤证人啊?要不然就该判了吧?”
钱如京没奈何地看了段飞一眼,说道:“好吧,准备传唤证人,暂且停审,证人到位之后再另行通知升堂日期,退堂。”
“且慢!”在堂下听审的人中走出一个人来,上前两步后他跪在地上,朝堂上三位大人一拜,大声说道:“下官苏州府总捕何勇,苏州府听闻三司会审周安一案,于是提前预作准备,通知证人准备随传随到,没想到昨日下官前去通知证人时,发现除了本府捕头祁固之外,证人吴婶一家举家失踪,另有本府富商王家前来报案,前日晚上他家闹劫匪,匪徒不劫金银财宝,只把王家主人的两个小妾给劫走了,其中一人正是本案死者的妻子,我们怀疑有人故意劫走证人,干涉三司办案,因此苏州知府邬大人派我与祁固前来,提醒审案的大人们,不要受人蒙骗错判了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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