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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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仍有顾虑?”丹巴乌尔济有点着急,说道,“唐军都逃得远远的了,咱们的哨骑跟着他们都要走到了鄯州才回来,消息千真万确。而且方圆百里之内必无埋伏。纵然唐军突然来袭,咱们也可以从容应战。元帅还有何顾虑?”

噶尔钦陵对他的话基本充耳不闻,这样简单的道理他岂能想不到?……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隐约就是觉得心中有一团阴影和疑窦。眼前的这个完美的大军寨,在他看来就像是一块香美的诱饵,里面却藏着致命的鱼钩。

“这是个陷阱。休要中了唐军之计。”噶尔钦陵说道。

“元帅,你也太多疑了!”丹巴乌尔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唐军都死了主帅丢盔弃甲的溜了,还能有什么计策来对付咱们?难不成,他们当真能有神佛相助?要是有,也不必等到今日!”

噶尔钦陵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斥道:“轻敌者,必败!——当初大非川怎么丢的,吐谷浑怎么失陷的,突厥怎么被灭的?都跟你一样,轻敌!自以为是的轻敌!”

丹巴乌尔济被骂了个灰头土脸,只得闭嘴。众将也都不敢吭声了,默默无言。

噶尔钦陵看了他们一眼,知道这些人眼馋唐军的营寨都想舒舒服服的熬过这个冬天,就如同十年不近女色的饥渴汉子,突然抱住了一个绝色美女的心情。

众意难违,总不能冷了所有人的心。

反复思忖后,噶尔钦陵说道:“全军分为四部。德格?丹巴乌尔济将军率十万兵马先行入驻大非川;多密?布丹将军与丁蓝?次仁将军各率五万兵马,于大非川左右各十里另起营寨以为犄角;本帅,亲率余下人马暂时驻扎晴罗原。待一切形势明朗,再议大军合并入驻大非川一事。”

众将一听,顿时欢呼雀跃——“是,元帅!”

这个冬天,好过了。晴罗原以西,现在就已经能冻死牛羊了,大非川这里可是暖和不少啊!而且,抢来的东西就是用得舒坦,光是这么多的营房、牛羊,就够得上让全体将士喜乐一阵了。

翌日,午时过后,大非川军营以东数里外的一处小山岗上。

秦慕白穿了一身粗劣的白羊皮祅,腰间系一条麻绳,戴一顶卷边缺口的牛皮毡帽,手里拿一根响鞭,骑一匹脱了毛的黑皮劣马,看着远方的大非川军营。

他身边还有一群羊儿咩咩,火云马在不远处小跑蹓跶,偶尔低下头来啃食仅剩不多的嫩草根。

嘴边多了一圈杂乱胡须的秦慕白,甩着响鞭瞎呦喝了几声驱赶羊群。嚼了几下含在嘴里的青草叶子,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噶尔钦陵,还真是谨慎又多疑。居然将兵马分为三部屯扎,布成犄角救应之势,以为万全之策。”

“的确是个棘手的家伙。不枉我赌上性命下光了血本,跟你一搏!”

“估计秦拾那边应该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不知道噶尔钦陵什么时候率部进发,攻打我兰州的前哨城池,鄯州?这厮号称兵家之大成者,这时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趁我军群龙无首仓皇逃散之际,一鼓作气趁胜追击,不正是兵法之上着么?”

“莫非,这都能让他发现什么破绽?”

……

夜幕眼看便要降临,朔风凛冽,天寒地冻。

秦慕白驱赶着他的小羊群,来到了一片寂静荒凉的小村落里。

这个小村落里距离大非川军区以东二十多里外,以往住着十几户汉人牧民。近期因为战乱,大部份的牧民都迁到了兰州内地逃避战火。只有一对年逾半百的老夫妻舍不下羊群与故土,一直没走。日前秦慕白到了这里,谎称自己是飘泊天涯的游侠,住在了这对老夫妻家里。

膝下无子的这对老夫妻倒也热情大方,便收留了他。秦慕白费了些唇舌劝说这对夫妻早些离开此地逃避战火,还给了他们一些钱用作盘缠与维持生活。好说歹说,他们总算答应下来,约定今天收拾好行礼便离开此地,便将房屋、羊群等物一并转让给了秦慕白。

可是回到小村落里时,秦慕白看到房中仍有灯火,看来他们仍是没走。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慕白上前拍门,“大叔,大婶,我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走呢?”

“吱哑”,门被打开了。开门的却不是那对老夫妻,而是一个陌生的老人。

秦慕白不禁有点惊疑,上下打量了那老人一眼,见他留了一把醒目的银白胡须,身形高大没有半分佝偻,面泛红光目光湛亮,俨然精神矍烁神采奕奕。

“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秦慕白问道。

“呵呵,你应该就是这屋子的新主人,刘郎君吧?”老头抚髯而笑,说道,“惭愧得紧,是老夫鸠占鹊巢了。下午时分老夫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便入村投宿。不晓只有这一户人家有人居住。更巧的是,他们也正要背景离乡而去,还说将房屋转给了一位年轻的刘郎君,估计稍后便回。便是你吧?”

“哦,路过借宿的。”秦慕白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十分谨慎的打量了那老头儿几眼,只见屋中燃着一炉火煮着一瓮茶,炉边放着一个蓝布包裹,估计就是这老者的行囊。

看这老者的形态举止,倒是不像奸邪之辈,但他声如洪钟气度不凡,却也不似随处可见的寻常人物。

本来就是,哪个寻常人物,谁会在这种时候,跑到大非川这种地方来?一般人避都犹恐不及。

“天寒地冻的,刘郎君快请进来吧!”老者笑容可掬的说道,刚说完就抚掌而笑,“错了错了,倒是显得老夫是主人,刘郎君是客了!”

“哈哈,老人家好生风趣!”秦慕白大笑了两声走进房内,反身掩上门,随手将响鞭往墙上一挂,便坐到了火炉边烤火取暖,随口念叨道,“这天,真冷。”

老者也没搭言,只是脸上泛着和善的笑意,拿起土瓦瓮给秦慕白倒了一碗热茶,说道:“来,主人家,老夫借花献佛以茶代酒,先行谢过你收留老夫了。”

“多谢。”秦慕白双手捧过碗来拿在手里取暖,却没有喝的意思。

“怎么,主人家,怕我下毒不成?”老者抚着白髯,呵呵的笑道。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话?”秦慕白心中一凛,面色却是不变,随意的笑了笑说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因何害我?再者说了,我这破烂地方,就算是谋财害命也是无从说起啊!”

“呵呵!”老者又笑了,“不错。整个村子都很穷。全村上下所有的宅屋加起来,估计也没有刘郎君的那匹宝马值钱哪!”

秦慕白的表情顿时一冷,双目如电盯着那老者:“你什么意思?”

“主人家不必紧张。我只是在称赞,你有一匹好马。”老者淡定如初,笑容可掬的说道。

秦慕白将茶碗放到一边,凝眉看着这老者。老者也不回避,一直面带微笑目光淳淳的回视秦慕白,并无半点惊慌。

“你是什么人?”秦慕白低沉喝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别绕弯子了!”

“哈哈!”老者放声而笑,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并没有理会随时可能突施杀着的秦慕白,反而是从容的走到了窗边仰头看着外面风紧墨黑的夜空,悠然道,“贪狼拭獠妖星贯虹,太白驰于天驱!”

“我听不懂。”秦慕白冷冷的答了一句,手已经伸到了坐榻下,握住了归义刀的刀柄。

“此乃血光、大杀、天殇之灾相!”老者斗然回转身来,目光如炬的看着秦慕白,一字一顿道,“秦三郎,你即将造下无边杀孽了!”

“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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