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宴席罢了,李道宗便吩咐府吏给秦、禇二人各自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先去歇息一番去掉旅途奔波劳累,并与他们约定黄昏时分一起去府中后院的小湖中钓鱼。
除了爱财之外,钓鱼是李道宗的第二爱好。
秦慕白与禇遂良便各自回了房,坐了半天的马车也的确有点累,中午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微薰。各自洗漱后便躺了下来略作歇息。
半梦半醒之间,秦慕白仿佛听得门被敲响。
“睡了么?”
陈妍?
秦慕白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回道:“来了。”
拉开门,果然是陈妍站在门外。她已换去了那一身黑色的侠女劲装,穿上了简约的男装胡袍,头发随意的扎起,手上担着一个木盆儿,上面呈一碗热汤。
“我只问你睡了没你,你却径直打开了门。”陈妍微笑道,“怕你醉酒,奉上醒酒汤一碗。”
“有劳了。”秦慕白呵呵的笑着将她迎进来,说道,“方才我还在纳闷,为何宴席之间不见你。你何时到的王府?”
“昨天来的晋州。”陈妍放下楪碗说道,“我虽是拜了王爷做义父,但我并不习惯王府的生活,也不想与太多人打上照面。因此我来了晋州都是住的客栈,今日还比你们晚了半晌才进府。当时看到你们喝酒正在兴头便没有去打扰。趁热喝吧,江湖密方,醒酒极为管用。”
“这我相信。行走江湖之人若是时常大醉,肯定容易坏事。”秦慕白拿起碗来喝了个干净,微酸带甜,味道还不错。
“你就不怕我在碗中下药?这也是行走江湖之人惯用的伎俩。”陈妍戏谑的笑道。
“那是肖小无赖的伎俩,你这样的女侠肯定不会用的。”秦慕白也笑。
“你的小公主呢?她不是王爷的侄女么,为何没带她来一起贺寿?”陈妍突然问道。
秦慕白轮了两下眼睛,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是该带她一起来贺寿哦?”
“装。”陈妍冷笑。
“她走了,正急急忙忙的赶回京城领罪。”秦慕白呵呵的笑道,“她是私逃出宫的,又如何敢来给江夏王贺寿?”
“私逃出宫就为见你?”陈妍不禁轻拧了一下眉头。
“也不尽然全是。”秦慕白有些吱唔的顾左右而言他。
“那便必然是了。”陈妍面带微笑轻摇了一下头,“你的麻烦就要降临了,好自为之吧。”
“你说话还真是直接,就和你的剑一样,都力求一针见血。”秦慕白无可奈何的笑道,“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的眼神也和你的剑一样,能穿透人心。”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的人多了,自然就是这样的。”陈妍说道,“你不必隐晦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小公主对你情有独衷,而你却未必与之情投意合。男女之事,还是不要勉强。你若是不喜欢人家就要直说,不要欺骗人家。我向来最恨欺骗感情之人,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是这样的。”
秦慕白诡谲的讪笑一声:“那我若是喜欢她呢?”
“那意味着你的麻烦更大。”陈妍冷笑一声,说道,“曾经我也和她一样,为了追寻自己的感情而奋不顾身,到头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其实,如果喜欢一个人,未必就真的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能过得好,就足够了。可惜,高阳不懂。她喜欢你,但注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是灾难;你若也当真喜欢她,这个麻烦和灾难只会更大。你别以为我是在说废话,我这是前车之鉴。”
“多谢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我很感激。”秦慕白微笑道,“也只有你对我说这么明白的话。其实这些事情我心里都很清楚,自会拿捏好火候的。”
“如此便好。”陈妍轻松的一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插足的。既然把你当成了朋友,就忍不住多提醒你几句,但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反而是希望你们之间能有好的结果。好了你歇息吧,稍后一起去钓鱼。”
“你也喜欢钓鱼?”
“要不怎么和王爷一见如故呢?”陈妍妩媚的一笑,转身走出房间顺手给他带上门,脚步声渐远。
秦慕白不禁自顾笑了:陈妍这个女人,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刀子嘴豆腐心。
稍后不久,秦慕白和禇遂良应李道宗之约,来到王府的后花园,钓鱼。
江夏王王府虽然简约,但面积却是不小。后院有个不错的人工小湖,湖面上还能泛舟,有一处木竹搭建的简易码头,湖中栽种了一些荷莲。秋日衰败之风吹起,湖面上泛荡着一些残碎的枝叶,偶有野鹭翠鸟掠过湖面,倒也颇有几分秋水天长共一色的乡野风味。
一行就五人,李道宗加上秦慕白与禇遂良,另有陈妍与一名随侍的小僮儿。李道宗显然是深黯此道,船到湖心后便稳如泰山的坐定下来,挥竿下钩不动如钟。秦慕白曾经也是个钓鱼爱好者,但不是特别精通,大唐的这种自制的简易钓具也不是太会折腾,亏得陈妍帮忙才顺利下了钩。禇遂良则纯粹是个门外汉了,要将鱼钩顺利的落入水中都有些困难,惹得众人颇是取笑了一番。
在场的几人都难得像今天这样轻松一回,因此都心情甚好,颇为享受这钓鱼的清闲娱乐。
第144章 回报
钓鱼是个需要耐心的细致活儿,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沉稳与否。若是一个急躁又好动的轻浮之人,大抵不会喜欢钓鱼。
李道宗曾是个出色的统帅,千军万马之中犹闲庭信步,这份沉寂的气度非常人所能比。他钓鱼的时候就如同老僧入定,既不多言也不随意动弹,极为专注。而陈妍自不必说了,他是一名出色的剑客,从小就在训练隐忍与伺机而动。她可以埋伏一天一夜不动弹等候某个稍闪即逝的杀机,钓鱼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
而秦慕白一向也是个挺沉得住气的人,禇遂良的静养功夫也不弱。四人坐在船上分自垂钓,除了那小童偶尔来回的伺候四人的茶水与钓饵,再没有别的动静。
秦慕白心想,难道李道宗就真是约我们来钓鱼的?再或者是,他想通过钓鱼来观察我们的秉性为人?
片刻后,李道宗与陈妍分别起钓,各钓起了两条半尺左右的鲫鱼。四人都乐了起来,纷道今天晚上可有鲜鱼羹可吃了。
在晋州这样的北方地区,能吃上一顿鲜鱼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唐的人嫌猪肉脏很少吃猪肉,南鱼北羊都是不错的上好菜式,北方的鱼则更显矜贵。只不过鲤鱼是不能吃的,因为谐音于皇室之“李”。
“鱼是好东西啊!”李道宗终于拉开话匣呵呵的笑了,“早年行军打仗之时没了军粮,但逢湖泊,必教军士下河捞鱼。一来裹腹,二来鱼也是上好的菜肴。本王对鱼可是情有独衷,这湖里就养了数万尾南方运来的好鱼苗儿,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王爷的钓艺也是颇为精湛。”禇遂良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生平第一次钓鱼。只是奇怪,莫非在下的鱼饵便是臭的,那鱼儿偏不来咬?分明是用的同一种蚯蚓吧?”
“哈哈,禇先生不必心急,慢慢来,肯定会有鱼咬钩的。”李道宗笑道,“世间之事往往也是如此,越当你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就越有可能是机会降临的时候。秦慕白,你是当将军的人,应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很多时候,敌我双方就如同这钓鱼一样,是在比拼耐心。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可能要输喽,连小命儿都搭上。”
“王爷所言即是。”秦慕白答话道,“只是可惜在下不能日日在王爷跟前听蒙教诲,否则定然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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